(大正藏 第04册 No.0211 第0575页)

法句譬喻经
晋世沙门法炬共法立译

卷第一
无常品 第一
(故事一 帝释殒命,投胎为驴) 昔者,天帝释五德离身,
自知命尽,当下生世间、在陶作家,受驴胞胎。
何谓五德? 一者、身上光灭。
二者、头上华萎。
三者、不乐本坐。
四者、腋下汗臭。
五者、尘土著身。
以此五事,自知福尽,甚大愁忧。
自念: “三界之中,
济人苦厄,唯有佛耳!”
于是奔驰,往到佛所。
时,佛在耆阇崛山,石室中坐禅,入普济三昧。
天帝见佛,稽首、作礼、伏地,
至心三‘自归命佛、法、圣众’,
未起之间,其命忽出,便至陶家,驴母腹中作子。
时,驴自解走,瓦坏间,破坏坏器,
其主打之,寻时伤胎,其神即还入故身中,
五德还备,复为天帝。
佛三昧觉,赞言: “善哉!天帝!
能于殒命之际,归命三尊,
罪对已毕,不更勤苦。”
尔时,世尊以偈颂曰: “所行非常,谓兴衰法。夫生辄死,此灭为乐。
譬如陶家,埏埴作器;一切要坏,人命亦然。”
帝释闻偈,
知无常之要,达罪福之变,
解兴衰之本,遵寂灭之行。
欢喜奉受,得须陀洹道。

(故事二 国王葬母,大畏四苦) 昔,佛在舍卫国精舍中,为诸‘天、人、龙、鬼’说法。
时,国王波斯匿大夫人,年过九十,
卒得重病,医药望差,遂便丧亡。
王及国臣,如法葬送,迁神坟墓。
葬送毕讫,还过佛所,脱服跣袜,前礼佛足。
佛命令坐,而问之曰: “王所从来,衣粗、形异,
何所施为也?”
王稽首曰: “国大夫人,年过九十,间得重病,奄便丧亡。
遣送灵柩,迁葬坟墓。今始来还,过觐圣尊。”
佛告王曰: “自古至今,大畏有四:
‘生’则‘老’枯,‘病’无光泽,
‘死’则神去,亲属别离。
是谓为四。
不与人期,万物无常,难得久居。
一日过去,人命亦然,如五河流,昼夜无息。
人命驶疾,亦复如是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如河驶流,往而不返,
人命如是,逝者不还。”
佛告大王: “世皆有是,无长存者,皆当归死,无有脱者。
往昔国王、诸佛真人、五通仙士,
亦皆过去,无能住者,空为悲感,以殒躯形。
夫为孝子,哀愍亡者,为福为德,以归流之,
福祐往追,如饷远人。”
佛说是时,王及群臣,莫不欢喜,
忘忧除患,诸来一切,皆得道迹。

(故事三 世人如牛,贪欲忘死) 昔,佛在罗阅祇竹园中,与诸弟子入城受请。
说法毕讫,晡时,出城,道逢一人,
驱大群牛,放还入城,肥饱跳腾,转相抵触。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譬人操杖,行牧食牛;老死犹然,亦养命去。
千百非一,族姓男女,贮聚财产,无不衰丧。
生者日夜,命自攻削,寿之消尽,如[炏冖巾]䨍水。”
佛到竹林,洗足却坐。
阿难即前,稽首问言: “世尊!
向者道中,说此三偈,
不审其义?愿蒙开化。”
佛告阿难: “汝见有人驱放群牛不?”
(阿难答佛:) “唯然!见之。”
佛告阿难: “此屠家群牛,本有千头,
屠儿日日遣人出城,求好水草,养令肥长,
择取肥者,日牵杀之。
杀之死者过半,而余者不觉;
方相抵[角牛],跳腾鸣吼,伤其无智。
故说偈耳。”
佛语阿难: “何但此牛?世人亦尔。
计于‘吾、我’,不知‘非常’,
饕餮五欲,养育其身,快心极意,更相残贼;
无常宿对,卒至无期,曚曚不觉。
何异于此也?”
时,坐中有‘贪养比丘’二百人,
闻法自励,逮六神通,得阿罗汉。
众坐悲喜,为佛作礼。

(故事四 梵志丧女,开解四事) 昔,佛在舍卫国,祇树给孤独园,为诸弟子说法。
时,有‘梵志’,女年十四五,
端正聪辩,父甚怜爱,卒得重病,即便丧亡。
田有熟麦,为野火所烧;
‘梵志’得此,忧恼、愁愦,失意恍惚,
譬如狂人,不能自解。
传闻人说‘佛为大圣,天人之师,演说经道,忘忧除患’;
于是‘梵志’往到佛所,
作礼长跪,白佛言: “素少子息,唯有一女,爱以忘忧,
卒得重病,舍我丧亡,天性悼愍,情不自胜。
唯愿世尊!
垂神开化,释我忧结。”
佛告‘梵志’: “世有四事,不可得久。
何谓为四?
一者、有常必无常。
二者、富贵必贫贱。
三者、合会必别离。
四者、强健必当死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常者皆尽,
高者必堕,
合会有离,
生者有死。”
‘梵志’闻偈,心即开解,愿作比丘;
须发自堕,即成比丘,重惟‘非常’,得罗汉道。

(故事五 淫女自恋,化死不净) 昔,佛在‘罗阅祇’耆阇崛山中。
时,城内有淫女人,名曰:莲华。
姿容端正,国中无双。大臣子弟,莫不寻敬。
尔时,莲华善心自生,欲弃世事、作比丘尼;
即诣山中,就到佛所。
未至,中道有流泉水,莲华饮水澡手,自见面像:
容色红辉,头发绀青,形貌方正,挺特无比。
心自悔曰: “人生于世,形体如此;
云何自弃、行作沙门?
且当顺时,快我私情。”
念已,便还。
佛知‘莲华’应当化度,化作一妇人,
端正绝世,复胜‘莲华’数千万倍,寻路逆来。
莲华见之,心甚爱敬。
即问化人: “从何所来?
夫主、儿子、父兄、中外,皆在何许?
云何独行,而无将从?”
化人答言: “从城中来,欲还归家。
虽不相识,宁可共还,
到泉水上,坐息共语不?”
莲华言: “善。”
二人相将,还到水上,陈意委曲。
化人睡来,枕‘莲华’膝眠,须臾之顷,忽然命绝,
膀胀、臭烂;腹溃、虫出;齿落、发堕,肢体解散。
莲华见之,心大惊怖,(自言:) “云何好人,忽便无常?
此人尚尔,我岂久存?
故当诣佛,精进学道。”
即至佛所,五体投地,
作礼已讫,具以所见向佛说之。
佛告莲华: “人有四事,不可恃怙。
何谓为四?
一者、少壮会当归老。
二者、强健会当归死。
三者、六亲聚欢、娱乐,会当别离。
四者、财宝积聚,要当分散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老则色衰,所病自坏,形败腐朽,命终其然。
是身何用?洹漏臭处,为病所困,有老死患。
嗜欲自恣,非法是增,不见闻变,寿命无常。
非有子恃,亦非父兄,为死所迫,无亲可怙。”
莲华闻法,欣然解释;
观身如化,命不久停,唯有道德,泥洹永安。
即前白佛: “愿为比丘尼。”
佛言: “善哉!”
头发自堕,即成比丘尼;
思惟、止观,即得罗汉。
诸在坐者,闻佛所说,莫不欢喜。

(故事六 具五神通,难逃一死) 昔,佛在王舍城,竹园中说法。
时,有梵志兄弟四人,各得五通,
却后七日,皆当命尽。
自共议言: “五通之力:
反覆天地、手扪日月、
移山住流,靡所不能;
宁当不能避此‘死对’?”
一人言: “吾入大海,
上不出现、下不至底,正处其中;
无常杀鬼,安知我处?”
一人言: “吾入须弥山中,
还合其表,令无际现;
无常杀鬼,安知吾处?”
一人言: “吾当轻举,隐虚空中;
无常杀鬼,安知吾处?”
一人言: “吾当藏入大市之中;
无常杀鬼,趣得一人,
何必求吾也?”
四人议讫,相将辞王: “吾等寿算,余有七日;
今欲逃命,冀当得脱;
还乃觐省,唯愿进德。”
于是别去,各到所在。
七日期满,各以命终,犹果熟落。
市监白王: “有一梵志,卒死市中。”
王乃悟曰: “四人避对,一人已死,
其余三人,岂得独免?”
王即严驾,往至佛所,作礼却坐。
王白佛言: “近有梵志,兄弟四人,各获五通,
自知命尽,皆共避之。
不审今者,皆能得脱不?”
佛告大王: “人有四事,不可得离。
何谓为四?
一者、在‘中阴’中,不得不受生。
二者、已生,不得不受老。
三者、已老,不得不受病。
四者、已病,不得不受死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非空非海中,非入山石间;无有地方所,脱之不受死。
是务是吾作,当作令致是;人为此躁扰,履践老死忧。
知此能自静,如是见生尽;比丘厌魔兵,从生死得度。”
王闻佛言,叹曰: “善哉!
诚如尊教!
四人避对,一人已死;
禄命有分,余复然矣。”
群臣、从官,莫不信受。

教学品 第二
(故事七 嗜睡比丘,宿世因缘) 昔,佛在舍卫国、祇树精舍。
佛告诸比丘: “当勤修道,除弃阴盖;
心明神,定可免众苦。”
有一比丘,志不明达;饱食入室,闭房静眠。
爱身快意,不观非常;冥冥懈怠,无复昼夜。
却后七日,其命将终。
佛愍伤之,惧堕恶道,即入其室,弹指觉,
(佛)曰: “咄!起!
何为寐?螉螺、蚌蠹类!
隐蔽以不净,迷惑计为身。
焉有被斫疮,心如婴病痛,遘于众厄难,而反为用眠?
思而不放逸,为仁学仁迹,从是无有忧,常念自灭意。
正见学务增,是为世间明,所生福千倍,终不堕恶道。”
比丘闻偈,即便惊寤。
见佛亲诲,加敬悚息,即起稽首,为佛作礼。
佛告比丘: “汝宁自识本宿命不?”
比丘对曰: “阴盖所覆,
实不自识也。”
佛告比丘: “昔,维卫佛时,汝曾出家,
贪身利养,不念经戒,饱食却眠,不念‘非常’;
命终,魂神生螉虫中,积五万岁;
寿尽,复为螺蚌之虫、树中蠹虫,各五万岁;
此四品虫,生长冥中,贪身爱命,
乐处幽隐,以冥为家,不喜光明,
一眠之时,百岁乃觉,缠绵罪网,不求出要。
今始罪毕,得为沙门,如何睡眠、不知厌足?”
于是,比丘重闻宿缘,惭怖自责,五盖云除,即得罗汉。

(故事八 自宫断根,不如制心) 昔,佛在舍卫国、祇树给孤独园,与诸‘天、人、四辈’说法。
时,有一年少比丘,为人顽愚,质直疏野,未解道要;
情意兴盛,思想于欲,阳气隆盛,不能自制;
以此为恼,不获度世,
坐自思惟: “有根断者,
然后清净,可得道迹。”
即至檀越家,从之借斧,
还房闭户,脱去衣服,坐木板上,欲自斫阴。
(自念思惟:) “正坐此阴,令我勤苦。
经历生死,无央数劫,三涂六趣,皆由色欲;
不断此者,无缘得道。”
佛知其意,愚痴乃尔。
道从‘制心’,心是根源。
不知当死,自害堕罪,长受苦痛。
于是,世尊往入其房,即问比丘: “欲作何等?”
(比丘)放斧着衣,礼佛自陈: “学道日久,未解法门;
每坐禅定,垂当得道,为欲所盖,
阳气隆盛,意惑目冥,不觉天地。
谛自责念,事皆由此,
是以借斧,欲断制之。”
佛告比丘: “卿何愚痴、不解道理?
欲求道者,先断其痴、然后制心。
心者,善恶之根源。
欲断根者,先制其心;
心定意解,然后得道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学先断母,率君二臣,
废诸营从,是上道人。”
佛告比丘: “十二因缘,以痴为本。
痴者,众罪之源。
智者,众行之本。
先当断痴然后意定。”
佛说是已,比丘惭愧,即自责言: “我为愚痴、迷惑来久,
不解古典,使如此耳。
今佛所说,甚为妙哉!”
内思正定,安般守意;制心伏情,杜闭诸欲;
即得定意,在于佛前,逮得应真。

(故事九 孤寡无伴,乐戒独善) 昔,佛在罗阅祇国、灵鹫山中,
为诸‘天、人、国王、大臣’说甘露法。
有一比丘,刚猛勇健。
佛知其意,遣至山后、鬼神谷中,
(佛)令: “树下坐,数息求定。
知息长短,安般守意;
断求灭苦,可得泥洹。”
比丘受教,往至谷中,欲坐定意;
但闻山中鬼神语声,不见其形,但有音声;
悚息怖惧,不能自宁,意欲悔还。
即自念言: “居家大富宗族,
又强出家学道,
独见安处:鬼神深山,
既无伴侣、又无行人;
但有诸鬼,数来怖人。”
思惟如是,未去之间,
于是,世尊往到其边,坐一树下,
而问之曰: “汝独在此,
将无怖惧耶?”
比丘稽首,白言: “初未曾入山,在此实忧。
须臾之间,有一野象王,来在边,
倚一树卧,心独欢喜。
远离诸象,一何快哉?”
佛知象意,告比丘曰: “汝宁知是象,所由来不?”
(比丘)对曰: “不审。”
佛告比丘: “此象眷属大小,五百余头。
厌患小象,舍来至此,倚树而卧;
自念: ‘得离恩爱牢狱,一何快哉?’
象是畜生,犹思闲静;
况汝舍家、欲求度世;方以独自、欲求伴侣?
愚冥伴侣,多所伤败;独住无对、亦无谋议;
宁独修道,不用愚伴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学无朋类,不得善友;宁独守善,不与愚偕。
乐戒学行,奚用伴为?独善无忧,如空野象。”
佛说是时,比丘意解,内思圣教,即得应真。
谷中鬼神,亦皆闻解,为佛弟子,受誓诫敕,不复侵民。
佛与比丘,共还精舍。

护戒品 第二 (故事十 至死持戒,在佛目前)
昔,佛在舍卫国、祇桓精舍,为诸‘天、人’宣演经法。
时,罗阅祇国有二新学比丘,欲往见佛。
二国中间,旷无人民。
于时,旱热,泉水枯竭。
二人饥渴、热暍呼吸。
故泉之中,有升余水,而有细虫,不可得饮。
二人相对曰: “故从远来,欲望见佛;
不图今日,没命于此也。”
一人言曰: “且当饮水,以济吾命。
进前见佛,焉知其余也?”
一人答曰: “佛之明戒,仁慈为首。
残生自活,见佛无益;
宁守戒而死,
不犯戒而生也。”
一人即起,极意快饮,于是进路。
一人不饮,遂致殒命,即生‘第二忉利天’上。
思惟自省,即识: “宿命持戒不犯,今来生此;
信哉!
福报其不远矣。”
即持华香,下到佛所;为佛作礼,却住一面。
其饮水者,道路疲顿,经日乃达;
见佛神德,至尊巍巍,稽首。
礼毕,涕泣自陈: “我伴一人,于彼命终。
感其不达,愿佛知之。”
佛言: “吾已明矣。”
佛以手指曰: “今此天人,则汝伴也!
全戒生天,又先至矣。”
于是,世尊披胸示之,(佛言:) “汝观我形,不奉我戒;
虽云见我,我不见汝也。
去我万里,奉行经戒;
此人则为,在我目前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学而多闻,持戒不失,两世见誉,所愿者得。
学而寡闻,持戒不完,两世受痛,丧其本愿。
夫学有二,常亲多闻,安谛解义,虽困不耶。”
于是,比丘闻偈惭怖,稽首悔过,嘿思所行。
天、人闻偈,心意欣悦,逮得法眼。
天、人众会,莫不奉行。

多闻品 第三
(故事十一 瞋怒恶人,弃心弓刀) 昔,舍卫国有一贫家,夫妇悭恶,不信道德。
佛愍其愚,现为贫凡沙门,诣门分卫。
时,夫不在,其妇骂詈,无有道理。
沙门语曰: “吾为道士,乞丐自居,
不得骂詈,唯望一食耳。”
主人妇曰: “若汝立死,食尚叵得;
况今平健。欲望我食?
但稽留时节,不如早去。”
于是,沙门住立其前,戴眼抒气,便现死相;
身体膀胀,鼻口虫出,腹溃肠烂,不净流漫。
其妇见此,恐怖失声,弃而舍走。
于是,道人忽然舍去,去舍数里,坐树下息。
其夫来归,道中见妇,怪其惊怖。
其妇语夫: “有一沙门,见怖如此。”
夫大瞋怒,问: “为所在?”
妇曰: “已去,
想亦未远。”
夫即执弓、带刀,寻迹往逐;
张弓、拔刀,奔走直前,欲斫道人。
道人即化作琉璃小城,以自围绕;
其人绕城数匝,不能得入,
即问道人: “何不开门?”
道人曰: “欲使开门,弃汝弓刀。”
其人自念: “当随其语,
若当得入,手拳加之。”
寻弃弓刀,门故不开。
复语道人: “已弃弓刀,门何不开?”
道人曰: “吾使汝弃‘心中恶意弓刀’耳,
非谓‘手中弓刀’也。”
于是,其人心惊、体悸,
(自念:) “道人神圣!
乃知我心。”
即便叩头悔过,稽首道人,
曰: “我有弊妻,不识真人,使我兴恶。
愿小垂慈,莫便见舍。
今欲将来,劝令修道。”
即起还归。
其妻问曰: “沙门所在?”
其夫具说神变之德,
(其夫曰:) “今者在彼,
卿自宜往,改悔灭罪。”
于是,夫妻至道人所,
五体悔过,愿为弟子,长跪。
问曰: “道人神变,圣达乃尔,
有琉璃城,坚固难逾,
志明意定,永无忧患,
行何道德,致此神妙?”
道人答曰: “吾博学无厌,奉法不懈,
精进持戒,慧不放逸,
缘是得道,自致泥洹。”
于是,道人因说偈言: “多闻能持故,奉法为垣墙;精进难逾毁,从是戒慧成。
多闻令志明,已明智慧增;智则博解义,见义行法安。
多闻能除忧,能以定为欢;善说甘露法,自致得泥洹。
闻为知法律,解疑亦见正;从闻舍非法,行到不死处。”
道人说偈已,现佛光相,洪晖赫奕,照曜天地。
夫妻惊愕,精神战惧;改恶洗心,头脑打地;
坏二十亿恶,得须陀洹道。

(故事十二 贡高自大,如盲执烛) 昔,佛在拘睒尼国、美音精舍,与诸四辈,广说大法。
有一梵志道士,智博通达;众经备举,无事不贯;
贡高自誉‘天下无比、求敌而行’,无敢应者。
昼日执炬,行城市中。
人问之曰: “何以昼日,执炬而行?”
梵志答曰: “世皆愚冥,目无所见。
是以执炬,以照之耳。”
观察世间,无敢言者。
佛知梵志宿福、应度,
而行贡高、求胜名誉;不计无常、自恃憍恣;
如是当堕‘太山地狱’,无央数劫,求出甚难。
佛即化作一贤者,居肆上坐。
即呼梵志: “何为作此?”
梵志答曰: “以众人冥,昼夜不见明,
故执炬火,而照之耳。”
贤者重问梵志: “经中有四明法,
为知之不?”
对曰: “不审。
何谓四明法?”
(贤者言:) “一者、明于天文地理,和调四时。
二者、明于星宿,分别五行。
三者、明于治国,绥化有方。
四者、明于将兵,固而无失。
卿为梵志,有此‘四明法’以不?”
梵志惭愧,弃炬叉手,有不及心。
佛知其意,即还复身,光明炳然,晃照天地,
便持梵声,为梵志说偈言: “若多少有闻,自大以憍人;
是如盲执烛,照彼不自明。”
佛说偈已,告梵志曰: “冥中之甚,无过于汝,
而昼执炬,行入大国。
如卿所知,何如一尘?”
梵志闻之,有惭愧色,即便叩头,愿为弟子。
佛即受之,令作沙门。
意解妄止,即得应真。

(故事十三 得病不医,横死不安) 昔,舍卫国有大长者,名曰:须达。得须陀洹。
有亲友长者,名曰:好施。不信佛道、及诸医术。
时,得重病,痿顿着床。
宗亲、知友,皆就省问,劝令治病,至死不肯。
答众人言: “吾事日月、忠孝君父;
毕命于此,终不改志。”
须达语曰: “吾所事师,号曰为:佛。神德广被,见者得福。
可试请来,说经咒愿;听其所说、言行进趣;
何如余道,事之与不随卿所志?
以卿病久,不时除差,劝卿请佛,冀蒙其福。”
好施曰: “佳。
卿便为吾,请佛、及众弟子。”
须达即便请佛、及僧,往诣其门。
佛放光明,内外通彻。
长者见光,欣然身轻。
佛前就坐,慰问长者: “所病何如?
昔事何神?
作何疗治?”
长者白佛: “奉事日月、君长、先人,
恭敬斋戒、祈请万端;得病经时,未蒙恩祐;
医药针炙,居门所忌;经戒福德,素所不知;
先人以来,守死于此。”
佛告长者:
“人生世间,横死有三: 有病不治,为一横死。
治而不慎,为二横死。
憍恣自用、不达逆顺,为三横死。
如此病者,非日月、天地、先人、君父所能除遣,
当以明道,随时安济: 一者、四大寒热,当须医药。
二者、众邪恶鬼,当须经戒。
三者、奉事贤圣,矜济穷厄。
德威神祇,福祐群生;以大智慧,消去阴盖;
奉行如此,现世安吉,终无抂横;
戒慧清净,世世常安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事日为明故、事父为恩故、事君以力故,闻故事道人。
人为命事医、欲胜依豪强;法在智慧处,福行世世明。
察友在为务、别伴在急时、观妻在房乐,欲知智在说。
为能师见道,解疑令学明;亦与清净本,能奉持法藏。
闻能今世利,妻子昆弟友;亦致后世福,积闻成圣智。
能摄为解义,解则戒不穿;受法猗法者,从是疾得安。
是能散忧恚,亦除不祥衰;欲得安隐吉,当事多闻者。”
于是,长者闻佛说法,心意疑结,㸌然云除。
良医进疗,委心道德,四大安静,众患消除;
如饮甘露,中外怡怿,身安心定,得须陀洹道。
宗室国人,莫不敬奉。

(故事十四 贪贼疮毒,甚于刀箭) 昔,罗阅祇国南,有大山,去城二百里。
南土诸国,路由此山,山道深邃。
有五百贼,依险劫人;后遂纵横,所害狼藉。
众贾被毒,王路不通;国王追讨,不能擒获。
时,佛在国,哀愍群生;念彼贼辈,不知罪福。
(佛自念言:) “世有如来,而目不睹;
法鼓日震,而耳不闻。
吾不往度,如石沉渊。”
化作一人,着好衣服,乘马带剑,手执弓矢;
鞍勒严饰,金银庄校;以明月珠,垂络马体;
跨马鸣弦,往入山中。
群贼见之,以为成事,
(群贼自念言:) “作贼积年,未有此便;
卵之投石,与此何异?”
群贼齐头,住前围绕,挽弓、拔刀,诤欲剥脱。
于是‘化人’举弓一发,使五百贼,各被一箭;
以刀指拟,各被一疮;疮重箭深,即皆颠倒。
五百群贼,宛转卧地,叩头归降。
(群贼言:) “为是何神?威力乃尔?
乞蒙原赦,以活微命!
愿时拔箭,使疮除愈;
今者疮痛,不可堪忍。”
‘化人’答曰: “是疮不痛、箭不为深。
天下疮重,莫过于‘忧’;
残害之甚,莫过于‘愚’。
汝怀‘贪得之忧、残杀之愚’,刀疮毒箭,终不可愈。
此二事者,根本深固,勇力壮士,所不能拔;
唯有经戒,多闻慧义,以此明道,疗治心病;
拔除忧爱、愚痴、贡高;
制伏刚强、豪富、贪欲;
积德学慧,乃可得除,长获安隐。”
于是,化人即现佛身,相好挺特,金颜英妙。
即说偈言: “斫疮无过忧,射箭无过愚;是壮莫能拔,唯从多闻除。
盲者从得眼,闇者从得烛;示导世间人,如目将无目。
是故可舍痴,离慢豪富乐,务学事闻者,是名积聚德。”
于是,五百人见佛光相,重闻此偈,
叩头归命,克心悔过,刀疮毒箭自然除愈;
欢喜心开,即受五戒。
国界安宁,莫不欢喜。

笃信品 第四
(故事十五 执信诚谛,足步水渊) 昔者,舍卫国东南,有大江,水既深而广。
有五百余家,居在岸边,未闻‘道德度世’之行,
习于‘刚强欺诈’为务,贪利自恣,快心极意。
世尊常念: “其应度者。当往度之。”
知此诸家,福应当度;于是,世尊往至水边,坐一树下。
村人见佛,光相奇异,莫不惊肃,
皆往礼敬,或拜、或揖,问讯起居。
佛命令坐,为说经法;
众人闻之,而心不信;习于欺怠,不信真言。
佛便化作一人,从江南来,
足行水上,正没其踝,来至佛前,稽首礼佛。
众人见之,莫不惊怪,
问‘化人’曰: “吾等先人以来,居此江边,
未曾闻人‘行水上’者。
卿是何人?
有何道术,履水不没?
愿闻其意。”
‘化人’答曰: “吾是江南愚直之人,闻佛在此。
贪乐道德,至南岸边,不时得度。
问彼岸人: ‘水为深浅?’
彼人见语: ‘水可齐踝,何不涉渡?’

吾信其言,便尔来过。
无他异术。”
佛时赞言: “善哉,善哉!
夫执信诚谛,可度生死之渊;
数里之江,何足为奇?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信能渡渊,摄为船师;精进除苦,慧到彼岸。
士有信行,为圣所誉;乐无为者,一切缚解。
信乃得道,法致灭度;从闻得智,所到有明。
信之与戒,慧意能行;健夫度慧,从是脱渊。”
于是,村人闻佛所说、见信之证,心开信坚,
皆受五戒,为清信士,明信日修,法教普闻。

(故事十六 施慧七财,终已不贫) 昔,佛在世。
时,有大长者,名:修陀罗。
财富无数,信向道德。
自誓: “常以腊月八日,请佛及僧;
终身子孙,奉行不废。”
长者亡时,嘱儿勿废。
儿名:比罗陀。后日渐贫,居无所有;
腊月已至,无有供办,愁戚不乐。
佛遣‘目连’往问比罗陀: “汝父直月欲至,
当设何计?”
比罗陀答言: “亡父教令,不敢违之;
唯愿世尊!
勿见忽弃也。
八日中时,回光临眄。”
目连还,白如是。
比罗陀即将妻子,至外家,
质取百两金,还舍供办,一切具足。
佛与千二百五十众僧,往诣其舍,
坐毕,行水下食;澡竟,还于精舍。
比罗陀欢喜,不敢悔恨。
其日夜半,诸故藏中,自然宝物,悉满如故。
比罗陀夫妇,明旦见之,喜而且惧。
(比罗陀言:) “惧官见问‘所从得此’?”
夫妻共议,当往问佛。
寻到佛所,具白如此。
佛告比罗陀: “安意快用,勿有疑难。
汝之履信,不违父教;持戒惭愧,没命不二;
闻施慧道,七财满具,福德所致,非为灾变。
智者能行,不问男女、所生之处,福应自然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信财、戒财,惭愧亦财,闻财、施财,慧为七财。
从信守戒,常净观法,慧而履行,奉教不忘。
生有此财,不问男女,终已不贫,贤者识真。”
比罗陀闻佛所说,益加笃信,稽首佛足,欢喜还家;
具宣佛教,诲其妻子,遂相承继,皆得道迹。

戒慎品 第五 (故事十七 勤苦劳顿,食寤令应)
昔,波罗奈国有山,去城四五十里。有五沙门,处山学道。
晨旦出山,人间乞食;食讫还山,晚暮乃到。
往还疲极不堪,坐禅思惟正定;历年如是,不能得道。
佛愍念之‘劳而无获’,化作一道人,往到其所。
问诸道人: “隐居修道,
得无劳惓?”
诸沙门言: “吾等在此,去城既远;
四大之身,当须饮食;日日供给,往还疲劳;
经年历岁,勤苦竟已;昼日往返,暮辄疲顿;
不暇复得修道,为当‘正尔毕命’而已。”
道人语曰: “夫为道者,以戒为本,摄心为行;
贱形贵真,捐弃躯命;食以支形,守意正定;
内学止观,灭意得道,养身顺情,安得免苦?
愿诸道人,明日莫行;
吾当供养,使诸道人,休息一日。”
时,五沙门意大欢喜,怪未曾有,安心定意,不复忧行。
明日日中,此‘化道人’送食而来,食讫安和,心意惔怕。
于是,‘化人’为说偈言: “比丘立戒,守摄诸根;食知自节,寤意令应。
以戒降心,守意正定;内学止观,无忘正智。
明哲守戒,内思正智;行道如应,自净除苦。”
‘化道人’说此偈已,显现‘佛身光相’之容。
于是,五沙门精神震叠,咸思惟‘戒’,即得阿罗汉道。

惟念品 第六 (故事十八 牛抵命终,罪对无常)
昔,佛在世时,弗加沙王与瓶沙王亲友。
弗加沙王未知佛道,作七宝华以遗‘瓶沙’,
瓶沙王得之,转奉上佛。
白佛言: “弗加沙王与我为友,遗我此华,今已上佛;
愿令彼王:心开意解,见佛闻法、奉敬圣众。
当以何物,以报所遗?”
佛告‘瓶沙’: “写十二因缘经,送持与之。
彼王得经,心必信解。”
即写经卷,别书文曰: “卿以宝华见遗,今以法华相上;
详思其义,果报深美;
到便诵习,以同道味。”
弗加沙王得经,读之,寻省反覆,亘然信解。
喟然叹曰: “道化真妙,精义安神。
国荣五欲、忧恼之元、累劫习迷、始今乃寤;
顾视流俗,无可贪乐。”
即召群臣,国付太子,便自剃头,行作沙门。
法服持钵,诣罗阅祇城外,在陶家窑中寄宿。
明日,当入城分卫、食讫,当至佛所,奉受经戒。
佛以神通,知弗加沙明日食时,其命将终,
故从远来,不得见佛、又不闻经,甚可怜愍。
于是,世尊化作沙门,往至陶家欲求寄宿。
陶家语曰: “向有一沙门,在彼窑中,
可往,共止宿也。”
把草入窑,坐于一面,
问弗加沙: “从何所来?
师为是谁?
以何因缘,行作沙门?
为见佛未?”
弗加沙言: “吾未见佛。
闻十二因缘,便作沙门。
明日入城,乃分卫已,当往见佛耳。”
‘化沙门’言: “人命危脆,朝夕有变,无常宿对,卒至无期。
但当观身,四大所由,合成散灭,各还其本;
思惟觉意,空净无想,专念三尊;
布施戒德;能知无常,见佛无异。
方念明日,种无益想。”
时,‘化沙门’即说偈言: “夫人得善利,乃来自归佛,是故当昼夜,常念佛法众。
己知自觉意,是为佛弟子,常当昼夜念,佛与法及众。
念身念非常,念戒布施德,空不愿无想,昼夜当念是。”
时,‘化沙门’在于窑中,为弗加沙说‘非常’之要。
弗加沙王思惟意定,即得阿那含道。
佛知已解,为现佛身,光明相好。
弗加沙王惊喜踊跃,稽首作礼。
佛重告之曰: “罪对无常,毕故莫恐。”
弗加沙王言: “敬奉尊教。”
忽然别去。
明日食时,弗加沙王入城分卫;
于城门中,逢新产‘牸牛’护犊,抵杀弗加沙王;
溃腹命终,即生阿那含天。
佛遣诸弟子耶旬、起塔,
佛语诸弟子: “罪对之根,不可不慎。”

慈仁品 第七
(故事十九 杀猎自居,罪过累积) 昔,佛在罗阅祇,去国五百里有山。
山中有一家,有百二十二人,生长山薮,杀猎为业,
衣皮食肉,初不田作,奉事鬼神,不识三尊。
佛以圣智,明其应度,往诣其家,坐一树下。
男子行猎,唯有妇女在。
见佛光相,明照天地,山中木石,皆变金色。
大小惊喜,知佛神人,皆往礼拜,供施坐席。
佛为诸母人,说‘杀生之罪、行慈之福;恩爱一时,会有离别’。
诸母人闻经欢喜,前白佛言: “山民贪害,以肉为食。
欲设微供,愿当纳受。”
佛告诸母人: “诸佛之法,不以肉食。
吾已食来,不须复办。”
因告之曰: “夫人生世,所食无数。
何以不作有益之食,而残害群生、以自济活、
死堕恶道,损而无益?
人食五谷,当愍众生;
蠕动之类,莫不贪生;杀彼活已,殃罪不朽;
慈仁不杀,世世无患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为仁不杀,常能摄身,是处不死,所适无患。
不杀为仁,慎言守心,是处不死,所适无患。
垂拱无为,不害众生,无所娆恼,是应梵天。
常以慈哀,净如佛教,知足知止,是度生死。”
佛说偈已,男子猎还;诸妇听经,不复行迎。
其夫惊疑,怪不如常;弃肉来归,谓有变故。
至见:诸妇皆坐佛前,叉手听经。
瞋恚声张,欲图毁佛。
诸妇谏曰: “此是神人。
勿兴恶意也。”
即各悔过,为佛作礼。
佛重为说‘不杀之福、残害之罪’。
夫主意解,长跪白佛: “吾等生长深山,
以杀猎自居,罪过累积;
当行何法,得免重殃?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履仁行慈,博爱济众,有十一誉,福常随身。
卧安觉安,不见恶梦,天护仁爱,不毒不兵,
水火不丧,所在得利,死升梵天,是为十一。”
佛说偈已,男女大小,百二十二人,
欢欣信受,皆奉持五戒。
佛语瓶沙王: “给其田地,赐与谷食。”
仁化广普,国界安宁。

(故事二十 杀生祭祠,无益病母) 昔,有大国王,名:和默。
处在边境,未睹三尊圣妙之化;
奉事梵志、外道、妖蛊;
举国奉邪,杀生、祭祀,以此为常。
时,王母病,痿顿着床,使诸医师,不蒙汤药;
遣诸医女,所在请求,经年历岁,未得除差。
更召国内诸婆罗门,得二百人,请入令坐,供设饮食。
而告之曰: “吾大夫人,病困经久;
不知何故,乃使如此?
卿等多智,明识相法、天地、星宿;
有何不可,具见告示?”
诸婆罗门言: “星宿倒错,阴阳不调,
故使尔耳。”
王曰: “作何方宜,使得除愈?”
婆罗门言: “当于城外,平治净处,郊祠四山,日月星宿;
当得百头畜生,种种各异类,及一少儿,杀以祠天;
王自躬身,将母至彼,跪拜请命,然后乃差。”
王即供办,如其所言,驱人象马、牛羊百头,
随道悲鸣,震动天地,从东门出,当就祭坛,杀以祠天。
世尊大慈,普济众生,愍是国王,
(自念言:) “顽愚之甚!
云何兴恶杀众生命,欲救一人?”
于是,世尊将从大众,往到其国,在城东门道路,
逢王、及婆罗门辈,所驱畜生,悲鸣而来。
王遥见佛,如日初出,如月盛满,光相炳然,照曜天地,
人民见者,莫不爱敬;所驱畜生、祭啜之具,皆愿求脱。
王即前进,下车却盖,为佛作礼,叉手长跪,问讯世尊。
佛命令坐,问: “欲所至?”
(王)拱手答言: “国大夫人,得病经久,良医神祇,无不周遍;
今始欲行‘解谢星宿、四山、五岳’,
为母请命,冀蒙得差。”
佛告大王: “善听一言!
欲得谷食,当行耕种;欲得大富,当行布施;
欲得长命,当行大慈;欲得智慧,当行学问。
行此四事,随其所种,还得其果。
夫富贵之家,不贪贫贱之食;
诸天以七宝为宫殿,衣食自然;
岂当舍甘露之餐、来食粗秽也?
祠祀淫乱,以邪为正,杀生求生,去生道远;
杀害众命,欲救一人,安得如此?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若人寿百岁,
勤事天下神、象马用祭祀;
不如行一慈。”
佛说偈时,即放光明,烈照天地。
三涂八难,莫不欢喜,各得其所。
国王和默,闻说妙法,又睹光明,甚大欢喜,即得道迹。
病母闻法,五情悦豫,所患消除。
二百梵志,睹佛光相,重闻其言,惭愧悔过,愿为弟子。
佛尽受之,皆作沙门,各得如愿。
王及大臣,请佛供养,一月乃去。
以法治正,国遂兴隆。

言语品 第八 (故事二十一 牛杀三人,罪对有原)
昔,弗加沙王入罗阅祇城分卫,
于城门中,为新产‘牸牛’所抵杀。
牛主怖懅,卖牛转与他人。
其人牵牛欲饮之,牛从后复抵杀其主。
其主有子,瞋恚,取牛杀之,于市卖肉。
有田舍人买取牛头,贯担持归,
去舍里余,坐树下息,以牛头挂树枝上,
须臾绳断,牛头来下,正堕人上,牛角刺人,即时命终。
一日之中,凡杀三人。
瓶沙王闻之,怪其如此,即与群臣,行诣佛所;
到作礼毕,却坐王位,叉手。
(瓶沙王)白佛言: “大可怪!
世尊!
一头牸牛,而杀三人。
将有变故?
愿闻其意。”
佛告瓶沙王: “罪对有原,
非适今也。”
王曰: “愿闻其由。”
佛言: “往昔,有贾客三人,到他国治生,
寄住孤独老母舍,应雇舍直,
见老母孤独,欺不欲与,
伺老母不在,默声舍去,竟不与直。
老母来归,不见贾客,即问比居,云皆已去。
老母瞋恚,寻后追逐,疲顿乃及,责索舍直。
三贾客逆骂詈言: ‘我前已相与,
云何复索?’
同声共抵,不肯与直。
老母单弱,不能奈何,
懊恼咒誓,语三贾客: ‘我今穷厄,何忍欺抵于我?
愿我后世,所生之处,若当相值,要当杀汝!
正使得道,终不相置也;杀汝乃休,不尔不止。’”
佛语瓶沙王: “尔时,老母者,今此牸牛是也;
三贾客者,弗迦沙等三人、为牛所抵杀者是也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恶言骂詈,憍陵蔑人,兴起是行,疾怨兹生。
逊言顺辞,尊敬于人,弃结忍恶,疾怨自灭。
夫士之生,斧在口中,所以斩身,由其恶言。”
佛说是时,瓶沙王官属,一切莫不恭肃,
愿崇善行,作礼而去。

双要品 第九
(故事二十二 赞佛讥佛,福祸自追) 昔,舍卫国王,名:波斯匿。
来至佛所,下车,却盖,解剑,脱履,
拱手直进,五体投地,稽首足下,长跪,
白佛: “愿以来日,于四街道,施设微食。
欲使国人,知佛至尊;
愿令众生,远鬼妖蛊。
悉奉五戒,以消国患。”
佛言: “善哉!
夫为国主,宜有明导,
率民以道,求来世福。”
王曰: “至真!
请退严办。”
手自为馔,身往奉迎,佛与众僧,俱至四衢。
佛至就座,即行澡水,手自斟酌。
佛饭食毕,于四道头,为王说法,观者无数。
时,有两商人。
一人念曰: “佛如帝王,弟子犹忠臣;
佛陈明法,弟子诵宣;
斯王明矣,知佛可尊,屈意奉之。”
一人念曰: “斯王愚哉!
尔为国王,将复何求?
佛者若牛,弟子犹车,彼牛牵车,东西南北;
佛亦如是,子有何道,而下意奉之?”
二人俱去,行三十里,亭宿,沽酒共饮,平论属事。
其善念者,四王护之;
其恶念者,太山鬼神,令酒入腹,如火烧身,
出亭路卧,宛转辙中;晨,商人车五百乘,轹杀之焉。
伴明日求之,已然。曰: “还国,见疑‘杀人、取物去’。”
不义轻身,委财,逝至。
他国国王崩亡,无有大子,
谶书云: “中土有微人,当王斯土。”
故王有神马,任王必屈膝。
即具‘严驾、神马、印绶’行求国主。
观者数千,商人亦出。
国太史曰: “彼有黄云之盖,
斯王者气也。”
神马屈膝,舐商人足;
群臣豫作香汤澡浴,拜为国王。
于是,遂处位,听省国事。
深自思曰: “余无微善,何缘获此?
必是佛恩,使之然也。”
即与群臣,向舍卫国,遥稽首曰: “贱人无德。
蒙世尊慈恩,得王此国。
明日愿与应真众俱,垂意顾斯,
一时三月。”
佛告阿难: “敕诸比丘:
明日彼王请,皆当作变化。
令彼国王人民欢喜。”
各作神足,往到彼国,皆次就座,如法俨然。
下食毕讫,澡手,为王说法。
王曰: “吾本微人,素无快德,
何缘获斯?”
佛告王曰: “昔,彼大王‘饭佛’于四衢道,
王心念言: ‘佛如国王,弟子犹臣下。’
王种斯核,今自获果。
后一人云: ‘佛者若牛,弟子犹车。’
彼人自种车轹之核,今在太山地狱,
为火车所轹,自获其果。
然,非王‘勇健’所能致矣;
为善福随?为恶祸追?
此为自作,非’天、龙、鬼、神‘所不能与此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心为法本,心尊心使。中心念恶,即言即行;罪苦自追,车轹于辙。
心为法本,心尊心使。中心念善,即言即行;福乐自追,如影随形。”
佛说经偈已,王及臣民,听者无数,
皆大欢喜,逮得法眼。

(故事二十三 篡位夺权,受罪自殃) 昔,长者‘须达’买太子园田,
共造精舍,奉上世尊;各请佛及僧,供养一月;
佛为二人,广陈明法,皆得道迹。
太子‘祇陀’欢喜还东宫,叹佛之德,作乐自娱。
‘祇’弟‘琉璃’常在王边。
时,王素服,与诸近臣、及后宫夫人,往诣佛所,
稽首礼毕,一心听经。‘琉璃’在后典卫御座。
时,诸佞臣‘阿萨陀’等,奸谋启曰: “试着大王印绶,坐御座上,
如似王不?”
于是,‘琉璃’即随其言,被服升座。
诸佞臣等,皆共拜贺: “正似大王!”
(‘琉璃’自念言:) “千载遭遇黎庶之愿,
岂使东宫[门视][门俞](窥觎)于此?
此之御座,岂可升而复下也?”
即率所从,贯甲拔剑,自就到祇洹精舍,
斥徙大王‘不得还宫’,与王官属战。
祇洹间,杀王近臣五百余人。
王与夫人‘播迸’晨夜至舍夷国,
中道饥饿,王啖芦菔,腹胀而薨。
于是‘琉璃’遂即专制,便拔剑入东宫,斫杀兄祇。
‘祇’知无常,心不恐惧,颜色不变,含笑熙怡,甘心受刃;
命未绝间,闻虚空中,自然音乐声,迎其魂神。
佛于祇洹,即说偈言: “造喜后喜,行善两喜;彼喜惟欢,见福心安。
今欢后欢,为善两欢;厥为自祐,受福悦豫。”
是时,琉璃王寻兴兵,众伐舍夷国,
杀害‘释种、道迹’之人,残暴无道,五逆兼备。
佛记: “‘琉璃’不孝、不忠,众罪深重,
却后七日,当为‘地狱火’所烧杀。
又,太史记‘记’与佛同。
王大怖懅,即乘船入江。
(王自念言:) “吾今处水,火焉得来?”
七日日中,有自然火,从水中出,烧船覆没,
王亦被烧,恐怖毒热,忽然沈终。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造忧后忧,行恶两忧,彼忧唯惧,见罪心懅。
今悔后悔,为恶两悔,厥为自殃,受罪热恼。”
佛说是已,告诸比丘: “太子‘祇’者,不贪荣位,守死怀道,上生天上,安乐自然;
‘琉璃’王者,狂愚快意,死堕地狱,受苦无数。
一切世间,豪贵、贫贱,皆归无常,无长存者。
是以,高士殒命全行,为精神宝。”
佛说是时,莫不信受。

(故事二十四 近臭渐迷,不觉成恶) 昔,耆阇崛山后,有婆罗门七十余家,宿福应度。
佛到其村,现道神化。
众人见佛,光相巍巍,莫不敬伏。
佛坐树下,问诸梵志: “居此山中,为几何世?
有何方业,以自供给?”
答曰: “居此以来,三十余世。
田作、畜牧,以此为业。”
又问: “奉修何行,求离生死?”
答曰: “事日月水火,随时祭祠。
若有死者,大小聚会,
唱生梵天,以离生死。”
佛语诸婆罗门: “夫田作、畜牧,祭祠日月水火,唱叫生天,
非是‘长存、离生死’法。
极福无过二十八天;无有道慧,还堕三涂。
唯有出家,修清净志,履行寂义,可得泥洹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以真为伪,以伪为真,是为邪计,不得真利。
知真为真,见伪为伪,是为正计,必得真利。
世皆有死,三界无安,诸天虽乐,福尽亦丧。
观诸世间,无生不终,欲离生死,当行道真。”
七十婆罗门闻佛所说,欣然意解,愿作沙门。
佛言: “善来!比丘!”
须发自堕,皆成沙门。
佛与比丘共还精舍,至于中路,顾恋妻息,各有退意。
时,遇天雨,益怀忧惨。
佛知其意,便于道边,化作数十间舍;
入中避雨,而舍穿漏。
佛因舍漏,而说偈言: “盖屋不密,天雨则漏;意不惟行,淫泆为穿。
盖屋善密,雨则不漏;摄意惟行,淫匿不生。”
七十沙门闻说此偈,虽强自进,犹怀瞢瞢,雨止前行。
地有故纸,佛告比丘取之,受教即取。
佛问比丘: “以为何纸?”
诸比丘白佛: “此裹香纸, 今虽捐弃,处香如故。”
佛复前行,地有断索,佛告比丘取之,受教即取。
佛复问曰: “此何等索?”
诸比丘白佛: “其索腥臭,此系鱼之索。”
佛语比丘: “夫物本净,皆由因缘,以兴罪福。
近贤明,则道义隆;
友愚闇,则殃罪臻。
譬彼纸索,近香则香,系鱼则腥;
渐染玩习,各不自觉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鄙夫染人,如近臭物,渐迷习非,不觉成恶。
贤夫染人,如附香熏,进智习善,行成芳洁。”
七十沙门重闻此偈,知‘家欲为秽薮,妻子为桎梏’,
执信坚固,往至精舍,摄意惟行,得罗汉道。

放逸品 第十 (故事二十五 拾遗藏宝,贪欲忘道)
昔,佛在世。
时,有五百贾客,从海中出,大持七宝,还归本国;
经历深山,为恶鬼所迷,不能得出;
粮食乏尽,穷顿困厄,遂皆饿死;所赍宝货,散在山间。
时,有沙门在山中学,
见其如此,便起想念: “吾勤苦学道,积已七年,
不能得道、又复贫穷、无以自济。
此宝物无主,取之持归,用立门户。”
于是,下山拾取宝物,藏着一处;
讫便出山,求呼兄弟,负驰持归。
方到道半,佛念比丘,应当得度;
佛便化作一比丘尼,剃头法服,
㽵面画眉,金银璎珞,随谷入山。
道逢沙门,头面作礼,问讯起居。
道人呵比丘尼,曰: “为道之法,应得尔不?
剃头着法衣;
云何复‘㽵面、画眉、璎珞身体’也?”
比丘尼答曰: “沙门之法,为应尔不?
辞亲学道,山居静志;
云何复‘取非其财物、贪欲忘道、快心放意’?
不计无常,生世如寄,罪报延长。”
于是,比丘尼为说偈言: “比丘谨慎戒,放逸多忧[亻㚘心](愆),变诤小致大,积恶入火焚。
守戒福致喜,犯戒有惧心,能断三界漏,此乃近涅槃。”
是时,比丘尼说此偈已,为现佛身,相好光明。
沙门见之,悚然毛竖,稽首佛足,
悔过自陈: “愚痴迷谬,违犯正教,
往而不返,其将奈何?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若前放逸,后能自禁,是照世间,念定其宜。
过失为恶,追覆以善,是照世间,念善其宜。
少壮舍家,盛修佛教,是照世间,如月云消。
人前为恶,后止不犯,是照世间,如月云消。”
于是,比丘重闻此偈,结解贪止,稽首佛足。
还到树下,数息相随。止观还净,
获道果证,成阿罗汉。

心意品 第十一 (故事二十六 贪想六欲,不如龟缩)
昔,佛在世。
时,有一道人,在河边树下,学道十二年中,
贪想不除,走心散意,但念六欲;
目色、耳声、鼻香、口味、身更、心法,
身静意游,曾无宁息;十二年中,不能得道。
佛知可度,化作沙门,往至其所,树下共宿。
须臾月明,有龟从河中出,来至树下;
复有一水狗,饥行求食,与龟相逢,便欲啖龟;
龟缩其头、尾、及其四脚,藏于甲中,不能得啖;
水狗小远,复出头足,行步如故;不能奈何,遂便得脱。
于是,道人问‘化沙门’: “此龟有护命之铠,
水狗不能得其便。”
‘化沙门’答曰: “吾念世人不如此龟,不知无常,放恣六情;
外魔得便,形坏神去,生死无端,轮转五道;
苦恼百千,皆意所造;宜自勉励,求灭度安。”
于是,‘化沙门’即说偈言: “有身不久,皆当归土,形坏神去,寄住何贪?
心豫造处,往来无端,念多邪僻,自为招患。
是意自造,非父母为,可勉向正,为福勿回。
藏六如龟,防意如城,慧与魔战,胜则无患。”
于是,比丘闻说此偈,贪断望止,即得罗汉道。
知‘化沙门’是佛世尊,敬肃整服,稽首佛足。
天、龙、鬼、神,莫不欢喜。

华香品 第十二 (故事二十七 诸女恳愿,随缘应度)
昔,佛在舍卫国。
国东南,海中有台;台上有华香树,树木清净。
有婆罗门女五百人,奉事异道,意甚精进,不知有佛。
于时,诸女自相谓曰: “我等禀形,生为女人;
从少至老,为三事所鉴,不得自由;
命又短促,形如幻化,当复死亡。
不如共至华香台上,采取香华,
精进持斋,降屈梵天,当从求愿,
愿生梵天,长寿不死;
又得自在,无有鉴忌;
离诸罪对,无复忧患。”
即赍供具,往至台上,采取华香,
奉事梵天,一心持斋,愿屈尊神。
于是,世尊见此诸女虽为俗斋,其心精进,应可化度;
即与大众、弟子、菩萨、天、龙、鬼、神,
飞升虚空,往至台上,坐于树下。
诸女欢喜,谓是‘梵天’,
自相庆慰: “得我所愿矣!”
时,一天人语诸女言: “此非梵天,是三界尊!
号名为:佛。度人无量。”
于是,诸女前至佛所,为佛作礼,
前白佛言: “我等多垢,今为女人;
求离鉴捡,愿生梵天。”
佛言: “诸女!
快得善利!乃发此愿。
世有二事,其报明审: (一)为善受福。
(二)为恶受殃。
世间之苦、天上之乐,
有为之烦、无为之寂。
谁能选择、取其真者?
善哉!
诸女乃有明志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孰能择地,舍鉴取天?谁说法句,如择善华?
学者择地,舍鉴取天;善说法句,能采德华。
知世坏喻,幻法忽有;断魔华敷,不现死生。
见身如沫,幻法自然;断魔华敷,不现死生。”
于是,诸女闻佛此偈,愿学真道,为比丘尼。
头发自堕,法衣具足,思惟寂定,即得罗汉道。
阿难白佛言: “今此诸女,素有何德?
乃令世尊,就而度之,一闻说法,出家得道也?”
佛告阿难: “昔迦叶佛时,有大长者,财富无数,夫人、婇女有五百人。
其性妒恶,门不妄开。夫人、婇女欲往见佛,终不肯听。
后日,国王请诸大臣,上殿宴会,会辄竟日。
时,夫人、婇女见长者入会,便共至佛所,
稽首作礼,小坐听经,
各发愿言: ‘令我世世,莫与恶人共相遭遇;
所生之处,恒与道德圣人相值;
闻来世有佛,名:释迦文。
愿与相值,出家学道,奉持训诲。’”
佛语阿难: “尔时,夫人、婇女五百人者,今此五百比丘尼是。
本愿恳恻,今应得度,是以世尊就度之耳。”
佛说是时,莫不欢喜。

卷第二
喻华香品 之二
(故事二十八 海神香璎,不如戒香) 昔,佛始得道,在罗阅祇国教化。
转到舍卫国,国王、群臣,莫不宗仰。
时,有贾客大人,名曰:波利。与五百贾人,入海求宝。
时,海神出,掬水,问波利言: “海水为多?
掬水为多?”
波利答曰: “掬水为多。
所以者何?
海水虽多,无益时用;不能救彼饥渴之人。
掬水虽少,值彼渴者,持用与之,以济其命,
世世受福,不可称计。”
海神欢喜,赞言: “善哉!”
即脱身上八种香璎,校以七宝,以上波利。
海神送之,安善往还,到舍卫国,
持此香璎,上波斯匿王,具陈所由。
波利答曰: “念是香璎,非小人所服,
谨以贡上,愿蒙纳受。”
王得香璎,以为奇异,
即呼诸夫人,罗列前住: “若最好者,以香璎与之。”
六万夫人,尽严来出。
王问: “末利夫人,何以不出?”
侍人答言: “今十五日,持佛法斋;
素服不严,是以不出。”
王便瞋恚,遣人呼曰: “汝今持斋,
应违王主之命不乎?”
如是三反,末利夫人素服而出,
在众人中,犹如日月,倍好于常。
王意悚然,加敬,
问曰: “有何道德,炳然有异?”
夫人白王: “自念少福,禀斯女形;
情态秽垢,日夜山积;
人命促短,惧坠三涂。
是以日月,奉佛法斋;
割爱从道,世世蒙福。”
王闻欢喜,便以香璎,以与末利夫人。
夫人答言: “我今持斋,不应着此。
可与余人。”
王曰: “我本发意,欲与胜者;
卿今最胜,又奉法斋,
道志殊高,是以相与。
若卿不受,吾将安置?”
夫人答言: “大王勿忧!
愿王屈意,共到佛所,
以此香璎,奉上世尊,
并采圣训,累劫之福矣。”
王即许焉,即敕严驾,往到佛所,
稽首于地,却就王位。
王白佛言: “海神香璎,波利所上,六万夫人,莫不贪得;
末利夫人,与而不取;持佛法斋,心无贪欲。
谨以上佛,愿垂纳受。
世尊弟子,执心护斋,直信如此,岂有福乎?”
于是,世尊为受香璎,
即说偈言: “多作宝华,结步摇绮,广积德香,所生转好。
琦草芳华,不逆风熏,近道敷开,德人逼香。
栴檀多香,青莲芳花,虽曰是真,不如戒香。
华香气微,不可谓真,持戒之香,到天殊胜。
戒具成就,行无放逸,定意度脱,长离魔道。”
佛说偈已,重告王曰: “斋之福祐,明誉广远。
譬如:天下十六大国,满中珍宝,持用布施;
不如:末利夫人一日一夕,持佛法斋。
如比其福,须弥以豆矣。
积福学慧,可到泥洹。”
王及夫人、群臣大小,莫不欢喜,执戴奉行。

(故事二十九 新学欲退,污生莲花) 昔,佛在罗阅祇耆阇崛山中。
于时,城中有长者子五十人,往诣佛所,作礼却坐。
时,佛为说: ‘无常、苦、空、非身’之法;
恩爱如梦,会当别离;
尊荣豪贵,亦有忧戚;
唯有泥洹,永离生死;
群殃尽灭,乃可大安。
时,五十人闻法喜悦,愿为弟子。
佛言: “善来!比丘!”
须发自堕,法衣具足,即成沙门。
此诸沙门,有亲友长者,闻其出家,
意大欢喜,往到崛山,与之相见,
赞言: “诸君快哉善利!
乃有此志。”
为之设坛,请佛及僧。
明日,佛与众会,就其舍食,食讫说法,晡时乃还。
此诸新学沙门,恋慕宗党,皆欲返退。
佛知其意,将出城门,见田沟中:
污泥、粪壤中生莲华,五色香洁,其香芬熏,乃蔽诸臭。
佛便趣之,因说偈言: “如作田沟,近于大道,中生莲华,香洁可意。
有生死然,凡夫处边,智者乐出,为佛弟子。”
佛说偈已,即还山中。
贤者阿难,前白佛言: “向者,世尊临田沟上,
所说二偈,不审其义?
愿闻其意。”
佛告阿难: “汝见沟中污泥、
不净粪壤之中,
生莲华不?”
(阿难答:) “唯然,见之。”
佛言: “阿难!
人在世间,展转相生,计寿百岁,或长或短,
妻子恩爱、饥渴寒热、或悲、或欣,
一凶、二吉、三毒、四倒、五阴、
六入、七识、八邪、九恼、十恶,
犹如田沟,畜藏粪壤、污泥,不净。
欻有一人,觉世无常,发心学道,修清净志,
凝神断想,自致得道,亦如污泥生好莲华。
身自得道,还度宗亲;一切众生,皆蒙开解;
亦如华香,奄蔽臭秽。”
五十比丘闻佛说法,进志坚固,即得阿罗汉道。

愚闇品 第十三 法句譬喻经愚闇品 第十三
(故事三十 不信佛语,报由宿习) 昔,佛在舍卫国。
时,城中有婆罗门,年向八十,财富无数;
为人顽闇、悭贪、难化;不识道德,不计无常。
更作好舍,前庌、后堂、凉台、暖室,
东西厢庑,数十梁间,唯后堂前,拒阳未讫。
时,婆罗门恒自经营,指授众事。
佛以道眼,见此老翁:命不终日,当就后世,
不能自知,而方匆匆,形瘦力竭,精神无福,甚可怜愍。
佛将阿难,往到其门,慰问老翁: “得无劳惓?
今作此舍,皆何所安?”
老翁答言: “前庌待客、后堂自处;
东西二厢,当安儿息、财物、仆使;
夏上凉台、冬入温室。”
佛语老翁: “久闻宿德,思迟谈讲;
偶有要偈,存亡有益,欲以相赠。
不审可小废事,共坐论不也?”
老翁答言: “今正大懅,不容坐语;
后日更来,当共善叙。
所云要偈,便可说之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有子有财,愚惟汲汲;我且非我,何忧子财?
暑当止此,寒当止此;愚多预虑,莫知来变。
愚蒙愚极,自谓我智;愚而胜智,是谓极愚。”
婆罗门言: “善说此偈!
今实太懅,后来更论之。”
于是,世尊伤之而去。
老翁于后,自授屋椽,椽堕打头,即时命过。
室家啼哭,惊动四邻。
佛去未远,便有此变。
佛到里头,逢诸梵志,有数十人,
前问佛言: “从何所来?”
佛言: “屡到此死翁舍,为翁说法。
不信佛语,不知无常。
今者忽然,已就后世。”
具为诸梵志,更说前偈义。
闻之欣然,即得道迹。
于是,世尊而说偈言: “愚闇近智,如瓢斟味;虽久狎习,犹不知法。
开达近智,如舌尝味;虽须臾习,即解道要。
愚人施行,为身招患;快心作恶,自致重殃。
行为不善,退见悔吝;致涕流面,报由宿习。”
时,诸梵志重闻此偈,益怀笃信;
为佛作礼,欢喜奉行。

(故事三十一 听法失火,往昔罪彰) 昔,佛在舍卫国、给孤独精舍,为诸天人说法。
时,波斯匿王有一寡女,名曰:金刚。壮寡未归。
父母哀愍,别为宫舍,作好舍宅,给五百妓女,以娱乐之。
众中有一长老青衣,名曰:度胜。恒行市,买脂粉香华。
时,见男女无数大众,各赍香华,出城诣佛。
即问行人: “欲何所至?”
众人答言: “佛出于世,三界之尊,
度脱众生,皆得泥洹。”
‘度胜’闻之,心悦意喜,
即自念言: “会老见佛,宿世之福。”
便分香直,持买好华,随众人辈,往到佛所,
作礼却立,散华烧香。
一心听法已,过市取香,
因听法功德,宿行所追,香气熏闻,斤两倍前,
嫌其迟晚,而共诘之。
‘度胜’奉道,即如事言: “世有圣师,三界之尊,
击无上法鼓,震动三千。
往听法者,无央数人。
实随听法,是以稽迟。”
‘金刚’之徒闻说‘世尊法义深妙,非世所闻’,
悚然心欢,而自叹曰: “吾等何罪,独自不闻?”
即报‘度胜’: “试为我说之。”
‘度胜’白曰: “身贱口秽,不敢便宣。
乞更咨受,如命,说之。”
即便遣出,重告之曰: “具受仪式。”
‘度胜’未还,‘金刚’侍女侧息中,庭如子待母。
佛告‘度胜’: “汝还,说法,多所度脱。
说法之仪,先施高座。”
‘度胜’受敕,具宣圣旨,皆大欢喜。
各脱衣服一领,积为高座;
‘度胜’洗浴,承佛威神,如应说法;
‘金刚’之等五百余人,疑解破恶,得须陀洹道。
说法甚美,不觉失火,一时烧死,即生天上。
王将人从,来欲救火,见之已燃,收拾棺殓;
葬送毕讫,往过佛所,为佛作礼,却坐常位。
佛问王曰: “所从来也?”
王叉手言: “女‘金刚’不幸不觉失火,
大小烧尽,适棺殓还。
不审何罪,遇此火害?
唯愿世尊,彰告未闻。”
佛告大王: “过去世时,有城,名:波罗奈。
有长者妇,将婇女五百人,至城外大祠祀。
其法难犯,他姓之人,不得到边;
不问亲疏,其有来者,掷着火中。
时,世有一辟支佛,名曰:迦罗。
处在山中,晨来分卫,暮辄还山。
迦罗分卫,来趣郊祠,
长者妇见之,忿然瞋恚,共捉‘迦罗’,扑着火中,
举身燋烂,便现神足,飞升虚空。
众女惊怖,泣泪悔过,长跪举头,
而自陈曰: ‘女人憃愚!
不识至真,群愚荒騃,毁辱神灵。
自惟过衅,罪恶若山。
愿降尊德,以消重殃。’
寻声即下,而般泥洹。
诸女起塔,供养舍利。”
佛为大王而说偈言: “愚憃作恶,不能自解;殃追自焚,罪成炽然。
愚所望处,不谓适苦;临堕厄地,乃知不善。”
佛告大王: “尔时长者妇,今王女‘金刚’是;
五百侍女,今‘度胜’等五百伎女是。
罪福追人,久无不彰;
善恶随人,如影随形。”
说是法时,国内大小,信伏欢喜,
咸归三尊,皆受五戒,即得道迹。

明哲品 第十四
(故事三十二 多才多艺,纵意生死) 昔,有梵志,其年二十。
天才自然,事无大小,过目则能。
自以聪哲,而自誓曰: “天下技术,要当尽知;
一艺不通,则非明达也。”
于是游学,无师不造:
六艺杂术、天文地理、医方镇压、山崩地动、
摴蒱博奕、妓乐博撮、裁割衣裳、文绣绫绮、
厨膳切割、调和滋味,人间之事,无不兼达。
心自念曰: “丈夫如此,谁能及者?
试游诸国,摧伏抵对;奋名四海,技术冲天;
然后载功竹帛,垂勋百代。”
于是游,行往至一国,入市观视,
见有一人,坐作角弓,析筋治角;
用手如飞,作弓调快,买者诤前。
即自念曰: “少来所学,自以具足,邂逅自轻,不学作弓。
若彼斗技,吾则不如矣,当从受学耳。”
遂从弓师,求为弟子,尽心受学。
月日之中,具解弓法,所作巧妙,乃逾于师。
布施财物,奉辞而去。
去之一国,当渡江水,
有一船师,用船若飞,回旋上下,便疾无双。
复自念曰: “吾技虽多,未曾习船。
虽为贱术,其于不知,宜当学之,万技悉备。”
遂从船师,愿为弟子,供奉尽敬,竭力劳勤。
月日之中,知其逆顺,御船回旋,乃逾于师。
布施财物,奉辞而去。
复至一国,国王宫殿,天下无双。
即自念曰: “作此殿匠,巧妙乃尔;自隐游来,偶不学之。
若与竞术,必不胜矣;且当复学,意乃足耳。”
遂求殿匠,愿为弟子,尽心供养,执持斤斧。
月日之间,具解尺寸、方圆、规知、雕文、刻镂,
木事尽知,天才明朗,事辄胜师。
布施所有,辞师而去。
周行天下,遍十六大国,命敌捔技,独言只步,无敢应者。
心自贡高,曰: “天地之间,谁有胜我者?”
佛在祇洹,遥见此人应可化度。
佛以神足,化作沙门,拄杖持钵,在前而来。
梵志由来,国无道法,未见沙门,
怪(自念曰:) “是何人?
须至当问。”
须臾来到,梵志问曰: “百王之则,未见君辈;
衣裳制度,无有此服;
宗庙异物,不见此器;
君是何人,形服改常也?”
沙门答曰: “吾调身人也。”
复问: “何谓调身?”
于是,沙门因其所习,而说偈言: “弓匠调角,水人调船,巧匠调木,智者调身。
譬如厚石,风不能移;智者意重,毁誉不倾。
譬如深渊,澄静清明;慧人闻道,心净欢然。”
于是,沙门说此偈已,身升虚空,还现佛身,
三十二相、八十种好,光明洞达,照耀天地。
从虚空来下,谓其人曰: “吾道德变化,调身之力也。”
于是,其人五体投地,
稽首问曰: “愿闻调身,其有要乎?”
佛告梵志: “五戒、十善、四等、六度、四禅、三解脱,
此调身之法也。
夫弓、船、木匠、六艺奇术,
斯皆‘绮饰华誉之事、荡身纵意生死之路’也。”
梵志闻之,欣然信解,愿为弟子。
佛言: “沙门!善来!”
须发自堕,即成沙门。
佛重为说‘四谛、八解’之要。
寻时,即得阿罗汉道。

(故事三十三 双胞宿世,道志未强) 昔,佛在舍卫国。
有山民村,五六十家,去国五百里。
村中有一贫家,其主人妇,怀妊十月,
双生二男,甚大,端政无比。
父母爱之,便为作字,一名:双德。二名:双福。
生五六十日,其父放牛来还,懈息却卧床上;
其母出田拾薪,未还。
此二小儿,左右顾视,不见父母,便共相责。
语一人言: “前世之时,垂当得道;
正坐愚意,谓‘命可常’,退堕生死,不可计劫。
今乃得生此贫家作子,
穰草之中,以毡褐自覆;
食饮粗恶,才自支身;
如此至久,云何得道?
皆坐前世,恋慕富贵、放身散意、快乐须臾;
从尔以来,长涂受苦;如今忧恼,当何恃怙?”
一人答曰: “我尔时,小难一时之勤,竟不意精进;
而令数世,遭诸苦患;
此是自为,非父母作也。
但共当之,复何所言?”
父闻二子相责如是,甚大怪之,
谓呼: “是鬼祟来生、灾变?
云何数十日小儿,乃作此言?
恐其后日,杀亲灭族;
曼小未大,宜当杀之。”
其父惊出,闭门舍去,到田取薪,欲烧杀之。
其母来还,问夫: “用此薪为?”
夫言: “甚大可怪!所说如是。
此似是鬼,必破人门族。
以其曼小,欲烧杀之。”
其母闻此,意中愕然,犹豫未信。
(母言:) “小停数日,更听其言。”
至明日,夫妇俱出于户外,潜听二儿在内,相责如故。
夫妇重共闻之,甚怪所以,便共集薪,密欲烧之。
佛以天眼,见此夫妇欲烧杀二子,愍其可怜,宿福应度。
往到其村,普放光明,天地大动,山川树木,皆作金色。
村中大小,惊到佛所,为佛作礼,莫不欢喜,
知佛至神,三界无比。
佛到双生小儿家,二儿见佛光明,喜踊难量。
父母又惊,各抱一子,将至佛所,
问佛世尊: “此小儿,生来五六十日,所说如是,甚共怪之;
恐作祸害,欲火烧杀之;正值佛来,未及得烧。
不知此小儿,为是何等鬼魅也?
唯愿解说,是何灾怪?”
小儿见佛,踊跃欢喜。
佛见小儿,大笑;口出五色,光普照天地。
佛告小儿父母、及村人大小: “此二小儿,非是鬼魅。
福德之子。
前迦叶佛时,曾作沙门,
少小共为朋友,同志出家,各自精进。
临当得道,欻起邪想,共相沮败;
乐世荣华、恃福生天,下为侯王、国主、长者,
欻起是想,便堕退转,不得涅槃;
更此生死,弥连劫数,常相钩牵,辄共双生。
遭我世时,今始乃生。
已‘往供养佛功德’故,
余福应度,罪灭福生,自识宿命。
是以,世尊故来度之。
我不度者,横为火所烧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大人体无欲,在所照然明;虽或遭苦乐,不高现其智。
大贤无世事,不愿子财国;常守戒慧道,不贪邪富贵。
智人知动摇,警如沙中树;朋友志未强,随色染其素。”
佛说是时,小儿见佛,其身即踊,如八岁小儿,
即作沙弥,得罗汉道。
村人大小,见佛光相,又见小儿形变踊大,
皆大欢喜,得须陀洹道。
父母疑解,亦得法眼。

罗汉品 第十五 (故事三十四 家奴聪慧,从正解脱)
昔,有一国,名曰:那梨。近南海边。
其中人民‘采真珠、栴檀’以为常业。
其国有一家,兄弟二人,父母终亡,欲求分异。
家有一奴,名曰:分那。
年少聪了,贾贩、市买、入海、治生,无事不知。
居家财物分为一分,以奴‘分那’持作一分,
兄弟掷筹,弟得‘分那’,止将妻子,空手出舍。
时,世饥俭,唯得‘分那’,恐不相活,以为愁忧。
时,奴‘分那’白大家言: “愿莫愁忧。
‘分那’作计,月日之中,当令胜兄。”
大家言: “若审能尔者,
放汝为良人。”
大家夫人有私珠物,与‘分那’作本。
时,海潮来,城内人民至水边取薪。
‘分那’持珠物出至城外,见一乞儿负薪,
薪中有牛头栴檀香,可治重病,一两直千两金。
时,世有一,不可常得。
‘分那’识之,以金钱二枚,买得持归,破作数十段。
时,有长者得重病,当须此牛头栴檀香二两合药,求不能得。
‘分那’持往,即得二千两金。
如是卖尽,所得不訾,富兄十倍。
大家感念‘分那’之恩,不违言誓,放为良人,随意所乐。
于是,‘分那’辞行学道,到舍卫国,为佛作礼,长跪。
白佛: “所出微贱,心乐道德。
唯愿世尊!垂慈济度。”
佛言: “善来!分那!”
头发自堕,法衣着身,即成沙门。
佛为说法,寻得罗汉道。
坐自思惟: “今得六通、存亡自由,皆主人之恩。
今当往度,并化国人。”
于时,‘分那’往到本国,至主人家。
主人欢喜,请坐设食。
食讫,澡手,飞升虚空,
分身散体,半出水火,光明洞达。
从上来下,告主人曰: “此之神德,皆是主人‘放舍’之福。
往到佛所,所学如是。”
主人答曰: “佛之神化,微妙乃尔!
愿见世尊,受其教训。”
‘分那’答曰: “但当志心,供设馔具。
佛三达智,必自来矣。”
即便设供,宿昔已办;
向舍卫国,稽首长跪,烧香请佛。
(主人自念言:) “唯愿屈尊!
广度一切。”
佛知其意,即与五百罗汉,各以神足,往到其舍。
国王人民,莫不敬肃,来至佛所,五体投地,却坐王位。
食毕,澡讫,佛为主人、及王官属,广陈明法。
皆受五戒,为佛弟子。
(众人)起住佛前,叹‘分那’曰: “在家精勤,出家得道;
神德高远,家国蒙度。
我当云何,以报其恩?”
于是,世尊重叹‘分那’,而说偈言: “心已休息,言行亦止,从正解脱,寂然归灭。
弃欲无著,缺三界障,望意已绝,是谓上人。
若聚若野,平地高岸,应真所过,莫不蒙度。
彼乐空闲,众人不能,快哉无望,无所欲求。”
佛说偈已,主人及王,益加欢喜;
供养七日,得须陀洹道。

述千品 第十六
(故事三十五 愚冥老人,一偈得道) 昔,佛在舍卫国。
有一长老比丘,字:般特。新作比丘,禀性闇塞。
佛令五百罗汉日日教之,三年之中,不得一偈。
国中四辈,皆知其愚冥。
佛愍伤之,即呼着前,
授与一偈: “守口摄意,身莫犯非。
如是行者,得度世。”
时,‘般特’感佛慈恩,欢欣心开,诵偈上口。
佛告之曰: “汝今年老,方得一偈;
人皆知之,不足为奇。
今当为汝,解说其义,
一心谛听。”
‘般特’受教而听。
佛即为说: 身三、口四、意三所由;
观其所起,察其所灭,三界五道,轮转不息;
由之升天、由之堕渊、由之得道、涅槃自然。
分别为说无量妙法。
时,‘般特’㸌然心开,即得罗汉道。
尔时,有五百比丘尼,别有精舍。
佛日,遣一比丘为说经法。
(比丘言:) “明日,‘般特’次应当行。”
诸尼闻之,皆豫含笑。
(诸比丘尼言:) “明日来者,我等当共,逆说其偈,
令之惭愧,无所一言。”
明日,‘般特’往,诸比丘尼大小皆出作礼,相视而笑。
坐毕,下食。食已,澡手,请令说法。
时,‘般特’即上高座,
自惭否曰: “薄德下才,末为沙门;顽钝有素,所学不多。
唯知一偈,粗识其义;当为敷演,愿各静听。”
诸年少比丘尼欲逆说偈,口不能开。惊怖自责,稽首悔过。
‘般特’即如佛所说,一一分别: ‘身、意’所由、罪福内外、
升天得道、凝神断想、入定之法。
即时,诸尼闻其所说,甚怪甚异,
一心欢喜。皆得罗汉道。
后日,国王‘波斯匿’请佛、众僧,于正殿会。
佛欲现‘般特’威神,与钵令持,随后而行。
门士识之,留,不听入。
(门士言:) “卿为沙门,一偈不了,受请何为?
吾是俗人,由尚知偈;岂况沙门,无有智慧?
施卿无益,不须入门。”
时,‘般特’即住门外。
佛坐正殿,上行水已毕,‘般特’即擎钵申臂,遥以授佛。
王及群臣、夫人、太子、众会四辈,见臂来入,不见其形,
怪而问佛: “是何人臂?”
佛言: “是‘般特’比丘臂也,近日得道。
向吾使持钵,门士不听来入;
是以申臂,授吾钵耳。”
即便请入,威神倍常。
王白佛言: “闻‘般特’本性愚钝,方知一偈;
何缘得道?”
佛告王曰: “学不必多,行之为上。
‘般特’解一偈义,精理入神,身口意寂,净如天金。
人虽多学,不解、不行,徒丧识想,有何益哉?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虽诵千章,句义不正;不如一要,闻可灭恶。
虽诵千言,不义何益?不如一义,闻行可度。
虽多诵经,不解何益?解一法句,行可得道。”
佛说偈已,三百比丘得阿罗汉道。
王及群臣、夫人、太子,莫不欢喜。

(故事三十六 施多福少,不如念法) 昔,佛在舍卫国,精舍之中,为天人说法。
时,舍卫国中有婆罗门长者,名:蓝达。
大富无极,其家资财,不可计数。
梵志之法:当作大坛,以显名誉。
尽家之财,持用布施,作‘般阇于瑟’,
供养婆罗门五千余人,
五年之中,供给衣被、床榻、医药、
珍琦、宝物、郊祠、供具,尽所爱惜。
诸梵志等,五年之中,为罗摩达长者,
祭祀诸天、四山、五岳、星宿、水火,无不周遍,
咒愿长者‘长夜受福’。
五岁已周,最后一日,极大布施,
如长者法,金钵盛银粟、银钵盛金粟、
象马车乘、奴婢资财、七宝服饰、散盖履屣,
鹿皮之衣,锡杖踞床、澡罐澡盘、床榻席荐,
所应当得,事事八万四千,尽持布施。
当其尔日,皆来大会,鬼神、国王、大臣、梵志大姓,
悉来会坐,隐隐阗阗,莫不欢欣。
佛见如是,叹然言曰: “此大姓梵志,何以愚痴?
所施大多,福报薄少,如种火中,何从得报也?
若我不化,长离法门。”
于是,世尊便起严服,化从地出,放大光明,普照众会。
大小见之,怪未曾有,惊怖悚惧,不知何神。
长者罗摩达、及诸大众,头面着地,为佛作礼。
佛见众人皆有敬心,
因其恭肃,便说偈言: “月千反祠,终身不彻;不如须臾,一心念法。
一念造福,胜彼终身。
虽终百岁,奉事火神;不如须臾,供养三尊。
一供养福,胜彼百年。”
于是,世尊告蓝达曰: “施有四事。
何等为四? 一者、施多,得福报少。
二者、施少,得福报多。
三者、施多,得福报多。
四者、施少,得报亦少。
(一)何谓‘施多,得福报少’者? 其人愚痴,杀生祭祠,
饮酒歌舞,破损财宝。
无有福慧。
(四)何谓‘施少,得报少’者? 以悭贪恶意,施凡道士。
俱两愚痴,是故无福。
(二)何谓‘施少,得福多’者? 能以慈心,奉道德人,
道士食已,精进学诵。
施此虽少,其福弥大。
(三)何谓‘施多,得福多’者? 若有贤者,觉世无常,好心出财,起立塔寺,精舍果园,
供养三尊:衣服、履屣、床榻、厨膳,
斯福如五河,流入于大海;福流如是,世世不断。
是为‘施多,其报转多’。
譬如:农家地,有厚薄,所得不同。”
尔时,蓝达长者、座中会人,见佛变化,闻说法言,皆大欢喜
诸天、人、神,皆得须陀洹道;
五千梵志,皆作沙门,得应真道;
主人蓝达、居家大小,皆受五戒,亦得道迹;
国王、大臣,皆受三自归,为优婆塞,亦得法眼。

(故事三十七 杀生求福,罪如须弥) 昔,佛在舍卫(国)精舍教化时,罗阅祇国有一人,
为人凶愚、不孝父母、轻侮良善、不敬长老,
居门衰耗,常不如意;便行事火,欲求福祐。
事火之法:日适欲没,燃大火聚,向之跪拜,或至夜半,火灭乃止。
如是三年,不得其福,更事日月。
事日月法:昼以日出、夜以月明,向日月拜,没乃休止。
如是三年,复不得福,转复事天。
烧香跪拜,奉上甘美、香华、酒脯、猪羊、牛犊,
遂至贫困,故不得福,勤苦憔悴,病不去门。
闻‘舍卫国有佛,诸天所宗;当往奉事,必望得福’。
即到佛所,至精舍门,瞻睹世尊:
光相晃然,容颜奇异,如星中月。
见佛欢喜,头面作礼,
叉手白佛: “生长愚痴,不识三尊;
事火、日月、及诸天神,九年精勤,永不蒙福;
颜色憔悴,气力衰微,四大多患,死亡无日。
伏承世尊!度人之师。
故远自归,愿垂福庆。”
佛告之曰: “汝之所事,弥是妖邪、魑魅、魍魉,
祷祀如山,罪如江海;杀生求福,去福远矣。
正使百劫勤苦,尽杀普天猪羊,持用祷祀,
罪如须弥、福无芥子,徒自费丧,岂不惑哉?
又卿为人:不孝父母、轻易贤善、不敬长老、
憍慢贡高、三毒炽盛,罪衅日深,何缘得福?
若能改心:礼敬贤者、威仪礼节、供奉长老、
弃恶信善、修己崇仁,四福日增,世世无患。
何等为四? 一者、颜色端正。
二者、气力丰强。
三者、安隐无病。
四者、益寿,终不枉横。
行之不懈,亦可得道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祭神以求福,从后观其报,四分未望一,不如礼贤者。
能善行礼节,常敬长老者,四福自然增,色力寿而安。”
于是,其人闻佛此偈,欢喜信解,稽首作礼,
重白佛言: “罪垢所蔽,积罪九年;
幸赖慈化,今得开解。
唯愿世尊!
听为沙门。”
佛言: “善来!比丘!”
头发自堕,即成沙门。
内思安般,即得罗汉道。

恶行品 第十七
(故事三十八 戏笑作罪,身受猕猴) 昔,佛在罗阅祇国,遣一罗汉,名曰:须漫。
持佛发爪,至罽宾南山中,作佛图寺。
五百罗汉,常止其中,旦夕烧香,绕塔礼拜。
时,彼山中有五百猕猴,见诸道人供养塔寺,
即便相将,至深涧边,负辇泥石,效作佛图,
竖木立刹,币幡系头,旦夕礼拜,亦如道人。
时,山水瀑涨,五百猕猴一时漂没,
魂神即生‘第二忉利天’上,七宝殿舍,衣食自然。
各自念言: “从何所来,得生天上?”
即以‘天眼’自见本形:猕猴之身,效诸道人,戏作塔寺,
虽身漂没,神得生天。
(各自念言:) “今当下报,故尸之恩。”
各将侍从、华香、伎乐,临故尸上,散华、烧香、绕之七匝。
时,山中有五百婆罗门,外学邪见,不信罪福;
见诸天人散华、作乐,绕猕猴尸,
怪而问曰: “诸天光影,巍巍乃尔;
何故屈意,供养此尸?”
诸天人言: “此尸是吾等故身,昔在此间,效诸道人,戏立塔寺;
山水瀑涨,漂杀吾等;以此微福,得生天上。
今故散华,以报故身之恩。
戏为塔寺,获福如此;
若当至心、奉佛世尊,其德难喻。
卿等邪见,不信正真,百劫勤苦,无所一得;
不如共往,至耆阇崛山,礼事供养。得福无限。”
即皆欣然,共至佛所,五体作礼,散华供养。
诸天人白佛: “我等近世,猕猴之身。
蒙世尊之恩!得生天上。
恨不见佛,今故自归。”
重白佛言: “我等前世,有何罪行,受此猕猴身?
虽作塔寺,身被漂杀?”
佛告天人: “此有因缘,不从空生。吾当为汝,说其所由。
乃往昔时,有五百年少婆罗门,共行入山,欲求仙道。
时,山上有一沙门,欲于山上,泥治精舍,下谷取水,身轻若飞。
五百婆罗门兴嫉妒意,
同声笑之: ‘今此沙门,上下翻疾,亦如猕猴耳。
何足为奇也?’
如是,取水不止;山水一来,溺杀不久。”
佛告诸天人: “尔时,上下沙门,我身是也;
五百年少婆罗门者,五百猕猴身是。
戏笑作罪,身受其报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戏笑为恶,已作身行;
㘁泣受报,随行罪至。”
佛告诸天人: “汝之近世,虽为兽身,乃能戏笑,起作塔寺;
今得生天,罪灭福兴。
今者复来,躬奉正教;从此因缘,长离众苦。”
佛说是已,五百天人即得道迹。
其所共来水边,五百婆罗门,闻罪福之报,
而自叹曰: “吾等学仙,积有年数,未蒙果报;
不如猕猴,戏笑为福,得生天上。
佛之道德,实妙乃尔!”
于是稽首佛足,愿为弟子。
佛言: “善来!比丘!”
即成沙门。
精进日修,遂得罗汉道。

(故事三十九 目连救人,宿罪难免) 昔,佛在舍卫国,精舍之中,为诸天人说法。
时,国王第二儿,名曰:琉璃。
其年二十,将从官属,退其父王,伐兄太子,自禅为王。
有一恶,名曰:耶利。
(耶利)白‘琉璃王’: “王本为皇子,时至舍夷,国外家舍,
看到佛精舍中,为诸释种子所呵,骂詈‘无有好丑’。
尔时见敕:‘若我为王,便启此事。’
今时已到,兵马兴盛,宜当报怨。”
即敕严驾,引率兵马,往伐舍夷国。
佛有第二弟子,名:摩诃目揵连。
见‘琉璃王’引率兵士,伐舍夷国,以报宿怨;
今当伐杀四辈弟子;念其可怜,便往到佛所,
(‘目揵连’)白佛言: “今‘琉璃王’攻舍夷国,我念中人当遭辛苦;
我欲以‘四方便’救舍夷国人:
一者、举舍夷国人,着虚空中。
二者、举舍夷国人,着大海中。
三者、举舍夷国人,着两铁围山间。
四者、举舍夷国人,着他方大国中央。
令‘琉璃王’不知其处。”
佛告目连: “虽知卿有是智德,能安处舍夷国人;
万物众生,有七不可避。
何谓为七? 一者、生。
二者、老。
三者、病。
四者、死。
五者、罪。
六者、福。
七者、因缘。
此七事,意虽欲避,不能得自在。
如卿威神,可得作此;
宿对罪负,不可得离。”
于是,‘目连’礼已,便去。
自以私意,取舍夷国人、知识、檀越,
四五千人,盛着钵中,举着虚空,星宿之际。
‘琉璃王’伐舍夷国,杀三亿人已,引军还国。
于是,‘目连’往到佛所,为佛作礼,
(‘目连’)自贡高曰: “琉璃王伐舍夷国,
弟子承佛威神,
救舍夷国人四五千人,
今在虚空,皆尽得脱。”
佛告目连: “卿为往看‘钵中人’不也?”
(‘目连’)曰: “未往视之。”
佛言: “卿先往视‘钵中人众’。”
‘目连’以道力下钵,见中人皆死尽。
于是,‘目连’怅然悲泣,愍其辛苦,
(‘目连’)还白佛言: “钵中人者,今皆死尽。
道德神力,不能免彼‘宿对之罪’。”
佛告目连: “有此七事,
佛及众圣、神仙、道士,
隐形、散体,皆不能免此七事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非空非海中,非隐山石间,莫能于此处,避免宿恶殃。
众生有苦恼,不得免老死,唯有仁智者,不念人非恶。”
佛说是时,座上无央数人,闻佛说无常法,
皆共悲哀,念对难免;欣然得道,逮须陀洹证。

刀仗品 第十八
(故事四十 佛洗病人,前世因缘) 昔,有一国,名曰:贤提。
时,有长老比丘,长病委顿,羸瘦垢秽,
在‘贤提’精舍中卧,无瞻视者。
佛将五百比丘往至其所,使诸比丘传共视之,为作糜粥,
而诸比丘,闻其臭处,皆共贱之。
佛使天帝释,取汤水,佛以‘金刚之手’洗病比丘身体,
地寻震动,㸌然大明,莫不惊肃。
国王、臣民、天、龙、鬼、神、无央数人,
往到佛所,稽首作礼,
(众人)白佛言: “佛为世尊,三界无比,道德已备;
云何屈意,洗此病瘦、垢秽比丘?”
佛告国王、及众会者: “如来所以出现于世,正为此穷厄、无护者耳。
供养病瘦沙门、道士,及诸贫穷、孤独老人,
其福无量、所愿如意。
譬五河流;福来如是。功德渐满,会当得道。”
王白佛言: “今此比丘,宿有何罪?
困病积年,疗治不差?”
佛告王曰: “往昔,有王,名曰:恶行。
治政严暴,使一多力‘五百’主令鞭人。
‘五百’假王威怒,私作寒热,若欲鞭人,责其价数;
得物,鞭轻;不得,鞭重。举国患之。
有一贤者,为人所诬,应当得鞭,
报‘五百’言: ‘吾是佛弟子,素无罪过;
为人所抂,愿小垂恕。’
‘五百’闻是佛弟子,轻手过鞭,无著身者。
‘五百’寿终,堕地狱中,考掠万毒,罪灭复出;
堕畜生中,恒被挝杖,五百余世;
罪毕为人,常婴重病,痛不离身。
尔时国王者,今调达是也;
时‘五百’者,今此病比丘是也;
时贤者者,吾身是也。
吾以前世,为其所恕、鞭不着身;是故,世尊躬为洗之。
人作善恶,殃福随身;虽更生死,不可得免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挝杖良善、妄谗无罪;其殃十倍,灾卒无赦:
生受酷痛;形体毁折;自然恼病;失意恍忽;
人所诬者;或县官厄;财产耗尽;亲戚离别;
舍宅所有,灾火焚烧;死入地狱;如是为十。”
时,病比丘闻佛此偈、及宿命事,
自知本行,克心自责,即于佛前,所患除愈;
身安意定,即得罗汉道。
’贤提‘国王欢喜信解,寻受五戒,为清信士;
没命奉行,得须陀洹道。

(故事四十一 树神救济,梵志愿成) 昔,佛在舍卫国,祇树给孤独精舍中,为天、人、龙、鬼说法。
东方有国,名:郁多罗波提。
昔有婆罗门等五百人,相率欲诣恒水;
岸边有三祠神池,沐浴垢秽,裸形求仙,如‘尼揵’法。
道由大泽,迷不得过;
中道乏粮,遥望见一大树,如有神气;
想有人居,驰趣树下,了无所见。
婆罗门等,举声大哭,
(自念言:) “饥渴委厄,
穷死斯泽!”
树神人现,问诸梵志: “道士那来?
今欲何行?”
同声答曰: “欲诣神池,澡浴望仙。
今日饥渴,幸哀矜济。”
树神即举手,百味饮食,从手流溢,
给众饭食,皆得饱满;其余食饮,足供道粮。
临当别去,诣神请问: “本行何德?
致此巍巍?”
神答梵志: “吾本所居,在舍卫国。
时,国大臣,名曰:须达。饭佛、众僧。
诣市买酪,无提酪者;左右顾视,倩我提之;
往到精舍,使我斟酌;讫行澡水,俨然听法;
一切欢喜,称‘善无量’。
时,我奉斋暮还,不餐。
妇怪,问我: ‘不食,何恨?’
答曰: ‘不恨也。
吾行于市,见长者‘须达’于园饭佛;
我往持斋,斋名:八关。’
其妇瞋恚,忿然言曰: ‘瞿昙乱俗,奚足采纳?
君毁遗则,祸从此兴。’
踧迫不已,便共俱食。
时,我尔夜,年寿算尽,终于夜半,神来生此。
为是愚妇,败我斋法,不卒其业;
来生斯泽,作此树神;提酪之福,手出饮食。
若终斋法,应生天上,封受自然。”
即为梵志,而说颂曰: “祠祀种祸根,日夜长枝条;
唐苦败身本,斋法度世仙。”
梵志闻偈,迷解信受。
旋还舍卫,路由一国,国名:拘蓝尼。
有长者,名曰:美音。为人恩仁,众人敬仰。
梵志过宿,长者问曰: “道士那来?
今欲所至?”
具陈彼‘泽树神’功德。
(梵志言:) “欲诣舍卫,造‘须达’所,
攒采斋法,冀蒙得福。”
美音喜踊,宿行所追,且自解畅。
宣令宗室: “谁能共行,受斋戒法?”
合五百人,佥然应命;
本愿相引,威仪严出,共诣舍卫。
未至‘祇洹’,道逢‘须达’,遇而不识,
顾问从者: “此何丈夫?”
对曰: “‘须达’也。”
梵志众等,喜而追曰: “吾愿成矣!
求人得人。”
驰趣相见,同声叹曰: “树神叹德,注仰虚心,具说所嗟。
故来投托,冀示法斋。”
(‘须达’)住车,答曰: “所求大善!
吾有尊师,号曰:如来、众祐。
度脱人类,近在‘祇洹’。
可共亲造。”
即皆敬诺,恭肃进前。
遥见如来,情喜难量,
五体投地,退坐一面,皆共长跪。
(梵志)白世尊曰: “本初发家,欲至三池,沐浴求仙;
经由树神,所陈如此;
是故投化,愿示极灵。”
于是,世尊因其所行,而说偈言: “虽裸剪发、长服草衣、沐浴踞石,奈疑结何?
不伐杀烧、亦不求胜、仁爱天下,所适无怨。”
五百梵志,闻偈欢喜,皆作沙门,得应真道。
‘美音’宗等,逮得法眼。
诸比丘白佛言: “五百梵志、及长者等,
本行何德,得道何速?”
世尊告曰: “过去久远时,世有佛,名曰:迦叶。
为诸弟子说法:‘当来五浊之时。’
时,有梵志、长者千人,
同发是言:‘令我遭见释迦文佛。’
尔时梵志者,今此等梵志是;
尔时长者,今‘美音’等是。
从是因缘,见我便解。”
比丘欢喜,作礼奉行。

卷第三
喻老耄品 第十九
(故事四十二 七人嬉笑,死命近促) 昔佛在舍卫国,祇树精舍。
食后,为天、人、帝王、臣民、四辈弟子,说甘露法。
时,有远方长老、婆罗门七人,来至佛所,稽首于地,
叉手白佛言: “吾等远人,伏闻圣化,久当归命,而多诸碍。
今乃得来,觐睹圣颜,愿为弟子,得灭众苦。”
佛即受之,悉为沙门。即令七人,共止一房。
然此七人,睹见世尊,寻为得道,不惟无常;
共坐房中,但思世事;小语大笑,不计成败;
命日促尽,不与人期;但共喜笑,迷意三界。
佛以‘三达智’知命欲尽,佛哀愍之,起至其房,
而告之曰: “卿等为道,当求度世,何为大笑也?
一切众生,以五事自恃。
何谓为五? 一者、恃怙年少。
二者、恃怙端政。
三者、恃怙多力。
四者、恃怙财富。
五者、恃怙贵姓。
卿等七人,小语大笑,为何所恃?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何喜何笑?念常炽然,深蔽幽冥,不如求定。
见身形范,倚以为安,多想致病,岂知不真?
老则色衰,病无光泽,皮缓肌缩,死命近促。
身死神从,如御弃车,肉消骨散,身何可怙?”
佛说偈已,七比丘意解望止,
即于佛前,得阿罗汉道。

(故事四十三 自大诘佛,老徒伤悲) 昔,佛在舍卫(国)精舍,为诸天、人、帝王说法。
时,有婆罗门村,五百余家中,有五百年少婆罗门,修婆罗术;
为人憍慢、不敬长老、贡高自贵,以此为常。
五百梵志欻自议言: “沙门瞿昙。自称为佛,三达权智,无敢共论者。
吾等可共,请求论议,事事诘问,知为何如。”
即办供具,往请佛来。
佛与诸弟子,往到梵志村中,坐毕,行水;食讫,澡手。
时,有长老梵志夫妇二人,于此村中,共行乞丐。
佛知其本大富无数、曾作大臣。
佛即问诸年少梵志: “汝等,识长老婆罗门不?”
皆言: “曾识。”
又问: “本为何似也?”
曰: “本为大臣,财富无数。”
(又问:) “今者何故,复行乞丐?”
皆言: “散用无道,是以守贫。”
佛告诸婆罗门: “世有四事,人不能行。
行者得福,不致此贫。
何谓为四? 一者、年盛力壮,慎莫憍慢。
二者、年老精进,不贪淫妷。
三者、有财珍宝,常念布施。
四者、就师学问,听受正言。
如此老公,不行四事,谓之有‘常’,不计成败;
一旦离散,譬如老鹄,守此空池,永无所获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昼夜慢惰,老不止淫,有财不施,不受佛言。
有此四蔽,为自侵欺,咄嗟老至,色变作耄。
少时如意,老见蹈践,不修梵行、又不富财;
老如白鹄,守斯空池,既不守戒、又不积财;
老羸气竭,思故何逮?
老如秋叶,行秽鉴录,命疾脱至,不容后悔。”
佛告梵志: “世有四时,行道得福、得度,可免众苦。
何谓为四? 一者、年少有力势时。
二者、富贵有财物时。
三者、得遇三尊、好福田时。
四者、当计万物、忧离散时。
行此四事,所愿皆获,必得道迹。”
于是,世尊重说偈言: “命欲日夜尽,及时可勤力,世间谛非常,莫惑堕冥中。
当学然意灯,自练求智慧,离垢勿染污,执烛观道地。”
佛说是时,放大光明,照曜天地。
五百年少梵志,因此心解,衣毛为竖,起礼佛足。
(五百年少梵志)白佛言: “归命世尊!
愿为弟子。”
佛言: “善来!比丘!”
即成沙门,得罗汉道。
村人大小,皆得道迹,莫不欢欣。

爱身品 第二十
(故事四十四 一偈比丘,自正利人) 昔,有一国,名:多摩罗。
去城七里,有精舍,五百沙门常处其中,读经行道。
有一长老比丘,名:摩诃卢。为人闇塞。
五百道人传共教之,数年之中,不得一偈。
众共轻之,不将会同;常守精舍,敕令扫除。
后日,国王请诸道人,入宫供养。
摩诃卢比丘自念言: “我生世间,闇塞如此;
不知一偈,人所薄贱。
用是活为?”
即持绳,至后园中,大树下,欲自绞死。
佛以‘道眼’遥见如是,化作树神,半身人现,
而呵之曰: “咄!咄!比丘!
何为作此?”
摩诃卢即具陈辛苦。
‘化神’呵曰: “勿得作是!且听我言。
往迦叶佛时,卿作三藏沙门,有五百弟子;
自以多智,轻慢众人,吝惜经义,初不训诲;
是以世世所生,诸根闇钝。
但当自责,何为自贼?”
于是,世尊现神光像,
即说偈言: “自爱身者,慎护所守;希望欲解,学正不寐。
身为第一,常自勉学;利能诲人,不惓则智。
学先自正,然后正人;调身入慧,必迁为上。
身不能利,安能利人?心调体正,何愿不至?
本我所造,后我自受;为恶自更,如刚钻珠。”
摩诃卢比丘见佛现身光像,悲喜悚栗,稽首佛足;
思惟偈义,即入定意,寻在佛前,逮得罗汉道;
自识宿命、无数世事,三藏众经,即贯在心。
佛语摩诃卢: “着衣,持钵,就王宫食。
在五百道人上坐。
此诸道人,是卿先世五百弟子;
还为说法,令得道迹;
并使国王,明信罪福。”
即受佛教,径入宫里,坐于上座。
众人心恚,怪其所以;各护王意,不敢呵谴;
念其愚冥、不晓达嚫,心为之疲。
王便下食,手自斟酌。
摩诃卢即为达嚫,音如雷震,清辞雨下。
坐上道人,惊怖自悔,皆得罗汉。
为王说法,莫不解释;
群臣百官,皆得须陀洹道。

(故事四十五 欲讥难佛,善恶不代) 昔,佛在舍卫国。
有五百婆罗门,常求佛便,欲诽谤之。
佛三达之智,普见人心,愍欲度之;
其果未熟、因缘未到。
一切‘罪福’欲来至时,自作‘因缘’而迎罪福。
此诸梵志,宿有微福,应当得度;
福德牵之,自作方宜。
五百梵志,自共议言: “当使屠儿杀生,请佛及诸众僧。
佛必受请,赞叹屠儿。
吾等便前,而共讥之。”
于是,屠儿为之请佛。
佛即受请,告屠儿言: “果熟自堕,
福熟自度。”
屠儿还归,供设饭食。
佛将诸弟子,到屠儿村中,
至檀越舍,梵志大小,皆共欢喜。
(梵志自念言:) “今日乃得佛之便耳!
若当赞‘檀越福德’者,当以其‘前后杀生、作罪持用’讥之;
佛若当说‘其由来之罪’者,当以‘今日之福’难之。
二宜之中,今日乃得佛便耳。”
佛到即坐,行水,下食。
于是,世尊观察众心;
应有度者,即出舌,覆面、舐耳;
放大光明,照一城内。
即以梵声,说偈咒愿: “如真人教,以道活身;愚者嫉之,见而为恶。
行恶得恶,如种苦种;恶自受罪,善自受福。
亦各须熟,彼不相代;习善得善,亦如种甜。”
佛说偈已,五百梵志意自开解;
即前礼佛,五体投地,
叉手白佛言: “顽愚不及,未达圣训。
唯愿愍育,得为沙门。”
佛即听受,皆为沙门。
村人大小,见佛变化,莫不欢欣,皆得道迹;
称之贤圣,无复‘屠儿’之名。
佛食毕讫,即还精舍。

世俗品 第二十一 (故事四十六 积宝如山,欲壑难填)
昔,有婆罗门国王,名:多味写。
其王奉事异道,九十六种。
王忽一日,发于善心,欲大布施;
如婆罗门法:积七宝如山,持用布施;
有来乞者,听令自取重一撮去;
如是数日,其积不减。
佛知是王,宿福应度;化作梵志,往到其国。
王出相见,共相礼问起居。
曰: “何所求索?
莫自疑难。”
梵志答言: “吾从远来,
欲乞珍宝,持作舍宅。”
王言: “大善!
自取重一撮去。”
梵志取一撮,行七步,还着故处。
王问: “何故不取?”
梵志答曰: “此才足作舍庐耳,
复当娶妇,俱不足用。
是以不取。”
王言: “更取三撮。”
梵志即取,行七步,复还着故处。
王问梵志: “何以复尔?”
答曰: “此足娶妇,
复无田地、奴婢、牛马,计复不足。
是以息意也。”
王言: “更取七撮。”
梵志即取,行七步,复还着故处。
王言: “复何意故?”
梵志答言: “若有男女,当复嫁娶,
吉凶用费,计不足用。
是以不取。”
王言: “尽以积宝,持用相上。”
梵志受,而舍去。
王甚怪之,重问: “意故?”
梵志答曰: “本来乞丐,欲用生活;
谛念人命,处世无几;万物无常,旦夕难保;
因缘遂重,忧苦日深;积宝如山,无益于己;
贪欲规图,唐自艰苦;不如息意,求无为道。
是以不取。”
王意开解,(言:) “愿奉明教!”
于是,梵志现佛光相,踊住空中,
为说偈言: “虽得积珍宝,崇高至于天,如是满世间,不如见道迹。
不善像如善,爱如似不爱,以苦为乐相,狂夫为所厌。”
于是,国王见佛光相,遍照天地;又闻此偈,踊跃欢喜。
王及群臣,即受五戒,得须陀洹道。

述佛品 第二十二 (故事四十七 舍佛独丧,展转生死)
昔,佛在摩竭提界、善胜道场、元吉树下,德力降魔。
坐自惟曰: “甘露法鼓,闻于三千。
昔,父王遣五人,供养麻米,
执侍有劳,功报应叙。”
此五人者,在波罗奈国。
于是如来从树下起,
相好严仪,明晖天地,威神震动,见者喜悦。
至波罗奈国,未至中道,逢一梵志,名曰:忧呼。
辞亲离家,求师学道,瞻睹尊妙,惊喜交集。
下在道侧,举声叹曰: “威灵感人!仪雅挺特!
本事何师,乃得斯容?”
佛为‘忧呼’而作颂曰: “八正觉自得,无离无所染,爱尽破欲网,自然无师受。
我行无师保,志独无伴侣,积一得作佛,从是通圣道。”
‘忧呼’闻偈,怅惘不解,
即问世尊: “瞿昙!
如行?”
佛告梵志: “欲诣波罗奈国,击甘露法鼓,转无上法轮。
三界众圣,未曾有转法轮、迁人入泥洹,如我今者也。”
‘忧呼’大喜: “善哉!善哉!
如佛言者,愿闻甘露!
如应说法。”
梵志揖已,即便过去,未到师所,于道路宿;
至其夜半,卒便命终。
佛以‘道眼’见其已终,
愍伤之曰: “世间愚痴,谓‘命有常’;
见佛舍去,而独丧亡;
法鼓震动,而独不闻;
甘露灭苦,而独不尝。
展转五道,生死弥长;
经历劫数,何时得度?”
佛以慈愍,而说偈言: “见谛净无秽,已度五道渊,佛出照世间,为除众忧苦。
得生人道难,生寿亦难得,世间有佛难,佛法难得闻。”
佛说此偈时,空中五百天人,
闻偈欢忻,皆得须陀洹道。

安宁品 第二十三
(故事四十八 村民行愿,缘福得度) 昔,佛在罗阅祇。东南三百里,有山民村,五百余家;
为人刚强,难以导化;宿世福愿,应蒙开度。
于是,世尊化作沙门,至村分卫。
分卫毕竟,出于村外,树下坐定入,泥洹三昧;
至于七日,不喘、不息,不动、不转。
村人见之,谓为‘命终’。
共相谓曰: “沙门已死,
当共葬送。”
各持束薪,就往烧之;火然薪尽,佛从坐起,
现道神化,光明照曜,感动十方;
现变毕讫,还坐树下,容体静安,怡悦如故。
村人大小,莫不惊惧,
稽首谢曰: “山民顽野,不识神人;妄以薪火,烧于未然。
自惟获罪,重于太山;唯垂慈赦,不见咎怨。
不审神人,得无伤病乎?
将无愁戚乎?
将无饥渴乎?
将无热恼乎?”
于是,世尊和颜含笑,而说偈言: “我生已安,不愠于怨;众人有怨,我行无怨。
我生已安,不病于病;众人有病,我行无病。
我生已安,不戚于忧;众人有忧,我行无忧。
我生已安,清净无为;以乐为食,如光音天。
我生已安,恬惔无事;弥薪国火,安能烧我?”
尔时,村中五百人闻说偈已,皆作沙门,得罗汉道。
村人大小,皆信三尊。
佛与五百人,飞还竹园。
贤者阿难,见佛与得道者俱来,
前白佛言: “此诸比丘,有何异德?
乃使世尊,自往临度?”
佛告阿难: “我未下为佛时,世有辟支佛,常处是山,
去村不远,在一树下,欲般泥洹;
现道神德,便取灭度。
村人持薪火,就往烧之;
敛取舍利,着宝瓶中,埋在山顶;
各共求愿: ‘愿后得道,如是沙门,
灭度快乐也。’
缘此福故,应当得道。
是故如来,往度之耳。”
佛说是时,天人无数,皆得道迹。

(故事四十九 四人论苦,莫过有身) 昔,佛在舍卫国精舍。
时,有四比丘坐于树下。
共相问言: “一切世间,何者最苦?”
一人言: “天下之苦,无过淫欲。”
一人言: “世间之苦,无过瞋恚。”
一人言: “世间之苦,无过饥渴。”
一人言: “天下之苦,莫过惊怖。”
共诤‘苦’义,云云不止。
佛知其言,往到其所,
问诸比丘: “属论何事?”
即起作礼,具白所论。
佛言: “比丘!
汝等所论,不究‘苦’义;
天下之苦,莫过有身!
饥渴寒热、瞋恚惊怖、色欲怨祸,皆由于身。
夫‘身’者,众苦之本,患祸之元,
劳心极虑,忧畏万端;三界蠕动,更相残贼;
吾我缚着,生死不息,皆由于身。
欲离世苦,当求寂灭;
摄心守正,怕然无想,可得泥洹。
此为最乐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热无过淫、毒无过怒、苦无过身;乐无过灭。
无乐小乐、小辩小慧;观求大者,乃获大安。
我为世尊,长解无忧,正度三有,独降众魔。”
佛说偈已,告诸比丘: “往昔,久远无数世,
时,有五通比丘,名:精进力。
在山中树下,闲寂求道。
时,有四禽,依附左右,常得安隐:
一者、鸽。
二者、乌。
三者、毒蛇。
四者、鹿。
是四禽者,昼行求食,暮则来还。
四禽一夜,自相问言: ‘世间之苦,何者为重?’
乌言: ‘饥渴最苦!
饥渴之时,身羸、目冥,神识不宁;
投身罗网,不顾锋刃;我等丧身,莫不由之。
以此言之,饥渴为苦。’
鸽言: ‘淫欲最苦!
色欲炽盛,无所顾念;
危身灭命,莫不由之。’
毒蛇言: ‘瞋恚最苦!
毒意一起,不避亲疏;
亦能杀人,复能自杀。’
鹿言: ‘惊怖最苦!
我游林野,心恒怵惕;畏惧猎师、及诸豺狼;
仿佛有声,奔投坑岸;母子相捐、肝胆悼悸。
以此言之,惊怖为苦。’
比丘闻之,即告之曰: ‘汝等所论,是其末耳,不究苦本。
天下之苦,无过有身。
身为苦器,忧畏无量。
吾以是故,舍俗学道,灭意断想,不贪四大,
欲断苦原,志存泥洹。
泥洹道者,寂灭无形,忧患永毕,尔乃大安。’
四禽闻之,心即开解。”
佛告比丘: “尔时五通比丘,则吾身是;
时四禽者,今汝四人是也。
前世已闻‘苦本’之义;
如何今日,方复云尔?”
比丘闻之,惭愧自责;即于佛前,得罗汉道。

好喜品 第二十四 (故事五十 四人论乐,不如得道)
昔,佛在舍卫(国)精舍。
时,有四新学比丘,相将至㮈树下,坐禅行道。
㮈华荣茂,色好且香。
因相谓曰: “世间万物,何者可爱、以快人情?”
一人言: “仲春之月,日木荣华;
游戏原野,此最为乐。”
一人言: “宗亲吉会,觞酌交错;
音乐歌舞,此最为乐。”
一人言: “多积财宝,所欲即得;
车马服饰,与众有异;
出入光显,行者瞩目。
此最为乐。”
一人言: “妻妾端正,彩服鲜明;
香熏芬馥,恣意纵情。
此最为乐。”
佛知四人,应可化度;而走意六欲,不惟无常。
即呼四人,而问之曰: “属坐树下,共论何事?”
四人以‘实’具白‘所乐’。
佛告四人: “汝等所论,尽是‘忧畏、危亡’之道;
非是‘永安、最乐’之法也。
万物春荣,秋冬衰落;
宗亲欢娱,皆当别离;
财宝车马,五家之分;
妻妾美色,爱憎之主也。
凡夫处世,兴招怨祸;危身灭族,忧畏无量;
三涂八难,苦痛万端,靡不由之矣。
是以,比丘舍世求道,志存无为,不贪荣利;
自致泥洹,乃为最乐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爱喜生忧,爱喜生畏;无所爱喜,何忧何畏?
好乐生忧,好乐生畏;无所好乐,何忧何畏?
贪欲生忧,贪欲生畏;解无贪欲,何忧何畏?
贪法戒成,至诚知惭;行身近道,为众所爱。
欲态不出,思正乃语;心无贪爱,必截流度。”
佛告四比丘: “昔有国王,名曰:普安。与邻国四王,共为亲友。
请此四王,宴会一月,饮食娱乐,极欢无比。
临别之日,普安王问四王曰: ‘人居世间,以何为乐?’
一王言: ‘游戏为乐。’
一王言: ‘宗亲吉会,音乐为乐。’
一王言: ‘多积财宝,所欲如意为乐。’
一王言: ‘爱欲恣情,此最为乐。’
普安王言: ‘卿等所论,是苦恼之本、忧畏之原;
前乐后苦,忧悲万端,皆由此兴。
不如寂静,无求无欲,淡泊守一,得道为乐。’
四王闻之,欢喜信解。”
佛告四比丘: “尔时普安王者,我身是也;
四王者,汝四人是也。
前已说之,今故不解;生死莚蔓,何由休息?”
时,四比丘重闻此义,惭愧悔过;
心意开悟,灭意断欲,得罗汉道。

忿怒品 第二十五 (故事五十一 醉象冲踏,佛解毁谤)
昔,佛在罗阅祇耆阇崛山中。
时,调达与阿阇贳王,共议毁佛、及诸弟子。
王敕国人‘不得奉佛,众僧、分卫不得施与’。
时,舍利弗、目连、迦叶、须菩提等,
及波和提比丘尼等,各将弟子,去到他国。
唯佛与五百罗汉,住崛山中。
调达往至阿阇贳所,
与王议言: “佛诸弟子,今已迸散;尚有五百弟子,在佛左右。
愿王明日,请佛入城;吾当饮五百大象,令醉。
佛来入城,驱使醉象,令踏杀之,尽断其种。
吾当作‘佛教化世间’。”
阿阇贳王,闻之欢喜,即到佛所,稽首作礼,
白佛言: “明日设薄施,
愿屈世尊、及诸弟子,于宫内食。”
佛知其谋,答言: “大善!
明旦当往。”
王退而去,还语调达: “佛已受请。
当念前计,饮象令醉,伺候待之。”
明日食时,佛与五百罗汉,共入城门。
五百醉象,鸣鼻而前,搪揬墙壁,树木摧折;
行人惊怖,一城战栗。
五百罗汉,飞在空中;独有阿难,在佛边住。
醉象齐头,径前趣佛。
佛因举手,五指应时化为五百师子王,同声俱吼,震动天地;
于是,醉象屈膝伏地,不敢举头;酒醉寻解,垂泪悔过。
王及臣民,莫不惊肃。
世尊徐前,至王殿上,与诸罗汉食讫,咒愿。
王白佛言: “禀性不明,信彼谗言,
兴造逆恶,图为不轨;
愿垂大慈!
恕我迷愚。”
于是,世尊告阿阇贳、及诸大众: “世有八事,兴长诽谤;
皆由名誉,又贪利养,
以致大罪,累劫不息。
何等为八? (一)利。
(二)衰。
(三)毁。
(四)誉。
(五)称。
(六)讥。
(七)苦。
(八)乐。
自古至今,鲜不为惑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人相谤毁,自古至今,既毁多言、
又毁讷忍、亦毁中和,世无不毁。
欲意非圣,不能折中,一毁一誉,但为名利。
明智所誉,唯称正贤;慧人守戒,无所讥谤。
如罗汉净,莫而诬谤;诸天咨嗟,梵释所敬。”
佛说偈已,重告王曰: “昔有国王,喜食雁肉。
常遣猎师,张网捕雁,日送一雁,以供王食。
时,有雁王,将五百雁,飞下求食;
雁王堕网,为猎师所得,余雁惊飞,徘徊不去。
时,有一雁,连翻追随,不避弓矢,悲鸣吐血,昼夜不息。
猎师见之,感怜其义,即放雁王,令相随去。
群雁得王,欢喜回绕。
尔时,猎师具以闻王,王感其义,断不捕雁。”
佛告阿阇贳王: “尔时雁王者,我身是也;
一雁者,阿难是也;
五百群雁,今五百罗汉是也;
食雁国王者,今大王是也;
时猎师者,今调达是也,前世已来,恒欲害我。
我以大慈之力,因而得济;不念怨恶,自致得佛。”
佛说是时,王及群臣,莫不开解。

尘垢品 第二十六 (故事五十二 不孝恶儿,先修人道)
昔,有一人,无有兄弟。
为小儿时,父母怜爱,赤心慺慺,欲令成就,
将诣师友,劝之书学;其儿憍蹇,永不用心;
朝受暮弃,初不诵习;如是积年,无所知识。
父母呼归,令治家业;其儿憍诞,不念勤力;
家道遂穷,众事妨废。
其儿放纵,无所顾录,粜卖家物,快心恣意;
乱头徒跣、衣服不净、悭贪搪揬、不避耻辱;
愚痴自用,人所恶贱。
国人咸憎,谓之凶恶;出入行步,无与语者。
不自知恶,反咎众人;上怨父母、次责师友。
(自念言:) “先祖神灵,不肯祐助;
使我赖带,轗轲如此?
不如事佛,可得其福。”
即到佛所,为佛作礼,
前白佛言: “佛道宽弘,无所不容。
愿为弟子,乞蒙听许。”
佛告此人: “夫欲求道,当行‘清净行’。
汝赍俗垢,入我道中;唐自去就,何所长益?
不如归家,孝事父母、诵习师教、没命不忘;
勤修居业、富乐无忧。
以礼自将,不犯非宜;沐浴衣服,慎于言行;
执心守一,所作事办;敏行精修,人所叹慕。
如此之行,乃可为道耳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不诵为言垢,不勤为家垢,不严为色垢,
放逸为事垢,悭为惠施垢,不善为行垢;
今世亦后世,恶法为常垢。
垢中之垢,莫甚于痴;学当舍此,比丘无垢。”
其人闻偈,自知憍痴,即承佛教,欢喜还归。
思惟偈义,改悔自新,孝事父母,尊敬师长;
诵习经道,勤修居业,奉戒自摄,非道不行;
宗族称孝,乡党称悌,善名遐布,国内称贤。
三年之后,还至佛所,五体作礼,
恳恻自陈: “尊敬至真!
得全形骸,弃恶为善,上下蒙庆。
愿垂大慈!
接度为道。”
佛言: “善哉!”
须发寻落,即成沙门。
内思‘止观、四谛、正道’,
精进日登,得罗汉道。

奉持品 第二十七 (故事五十三 尼犍妒嫉,问事试佛)
昔,有长老婆罗门,名:萨遮尼犍。
才明多智,国中第一。有五百弟子。
贡高自大,不顾天下,以‘铁鍱’鍱腹,人问其故,
答曰: “恐智溢出,故也。”
闻‘佛出世,道化明达’,心怀妒嫉,寤寐不安,
语诸弟子: “吾闻‘瞿昙沙门,自称为佛’。
今当往问‘深妙之事’,
令其心悸、不知所陈。”
即与弟子,往到‘祇洹’,列住门外;
遥见世尊,威光赫奕,如日初出;
五情腾踊,喜惧交错;于是径前,为佛作礼。 佛命就座。
坐讫,尼犍问佛言: “何谓为道?
何谓为智?
何谓为长老?
何谓为端正?
何谓为沙门?
何谓为比丘?
何谓为仁明?
何谓为有道?
何谓为奉戒?
若能解答,愿为弟子。”
于是,世尊观其所应,以偈答言: “常愍好学,正心以行,唯怀宝慧,是谓为道。
所谓智者,不必辩言,无恐无惧,守善为智。
所谓老者,不以年耆、形熟发白、憃愚而已;
谓怀谛法,顺调慈仁,明达清洁,是为长老。
所谓端正,非色如华、贪嫉虚饰、言行有违;
谓能舍恶,根原已断,慧而无恚,是谓端正。
所谓沙门,不必除发,妄语贪取、有欲如凡;
谓能止恶,恢廓弘道,息心灭意,是谓沙门。
所谓比丘,非持乞食,邪行望彼、求名而已;
谓舍罪业,净修梵行,慧能破恶,是为比丘。
所谓仁明,非口所言,用心不精、外顺而已;
谓心无为,内行清虚,此彼寂灭,是为仁明。
所谓有道,非救一物,普济天下,无害无道。
奉持法者,不以多言,虽素少闻,身依法行,
守道不忘,是为奉法。”
萨遮尼犍、及五百弟子,闻佛此偈,欢喜开解,
弃捐贡高,皆作沙门。
尼干一人发菩萨心;五百弟子皆得阿罗汉道。

道行品 第二十八 (故事五十四 丧子求生,如寄客居)
昔,有婆罗门,年少出家学道,至年六十,不能得道。
婆罗门法:六十不得道,然后归家,娶妇为居。
生得一男,端正可爱,至年七岁,书学聪了,
才辩出口,有逾人之操;卒得重病,一宿命终。
梵志怜惜,不能自胜,伏其尸上,气绝复苏;
亲族谏喻、强夺、殡殓,埋着城外。
梵志自念: “我今啼哭,计无所益。
不如往至阎罗王所,乞索儿命。”
于是,梵志沐浴、斋戒;赍持华香,发舍而去,
所在问人: “阎罗王所治处,为在何许?”
展转前行,行数千里,
至深山中,见诸得道梵志,复问如前。
诸梵志问曰: “卿问阎罗王所治处,
欲求何等?”
答言: “我有一子,辩慧过人,近日卒亡;
悲穷懊恼,不能自解。
欲至阎罗王所,乞索儿命;
还将归家,养以备老。”
诸梵志等,愍其愚痴,
即告之曰: “阎罗王所治处,非是‘生人’可得到也。
当视卿方宜,从此西行,四百余里,有大川,
其中有城,此是诸天神‘案行世间’停宿之城,
阎罗王常以月八日案行,必过此城。
卿持斋戒,往必见之。”
梵志欢喜,奉教而去。
到其川中,见好城郭,宫殿屋宇,如忉利天。
梵志诣门,烧香、翘脚、咒愿,求见阎罗王。
王敕门人问之,
梵志启言: “晚生一男,欲以备老,养育七岁,近日命终,
唯愿大王!
垂恩布施,还我儿命。”
阎罗王言: “大善!
卿儿今在东园中戏。
自往将去。”
梵志即往,
见儿与诸小儿共戏,即前抱之,
向之啼泣曰: “我昼夜念汝,食寐不甘;
汝宁念父母,辛苦以不?”
小儿惊唤,逆呵之曰: “痴騃老翁!不达道理。
寄住须臾,名之为子。勿妄多言,不如早去!
今我此间,自有父母;邂逅之间,唐自抱乎?”
梵志怅然,悲泣而去。
即自念言: “我闻瞿昙沙门,知人魂神变化之道,
当往问之。”
于是。梵志即还。求至佛所。
时,佛在舍卫‘祇洹’,为大众说法。
梵志见佛,稽首作礼,具以本末,向佛陈之。
(梵志言:) “实是我儿,不肯见认;
反谓我为‘痴騃老翁’,
寄住须臾,认我为子,永无父子之情。
何缘乃尔?”
佛告梵志: “汝实愚痴!
人死神去,便更受形。
父母妻子,因缘会居。譬如寄客,起则离散。
愚迷缚着,计为己有;忧悲苦恼,不识根本;
沉溺生死,未央休息。
唯有慧者,不贪恩爱,觉苦舍习,勤修经戒,
灭除识想,生死得尽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人荣妻子,不观病法;死命卒至,如水湍骤。
父子不救,余亲何望?命尽怙亲,如盲守锭。
慧解是意,可修经戒;仂行度世,一切除苦。
远离诸渊,如风却云;已灭思想,是为知见。
智为世长,憺乐无为;如受正教,生死得尽。”
梵志闻偈,㸌然意解;
知命无常,妻子如客;
稽首委质。
(梵志言:) “愿为沙门。”
佛言: “善哉!”
须发自落,法衣在身,即成比丘。
思惟偈义,灭爱断想,即于座上,得阿罗汉道。

广衍品 第二十九 (故事五十五 贪吃肥胖,修身养神)
昔,佛在舍卫国,说法教化。
天、龙、鬼、神、帝王、人民,三时往听。
彼时,国王名:波斯匿。为人憍慢,放恣情欲;
目惑于色、耳乱于声、鼻着馨香、口恣五味、身受细滑;
食饮极美,初无厌足,食遂进多;
恒苦饥虚,厨膳不废,以食为常;
身体肥盛,乘舆不胜,卧起呼吸,但苦短气;
气闭息绝,经时惊觉;坐卧呻吟,恒苦身重,不能转侧。
以身为患,便敕严驾,往到佛所;
侍者扶持,问讯,却坐,叉手,
白佛言: “世尊! 违远侍觐,咨受无阶;
不知何罪,身为自肥?
不能自觉,何故使尔?
每自患之,是以违替,不数礼觐。”
佛告大王: “人有五事,令人常肥:
一者、数食。
二者、喜眠。
三者、憍乐。
四者、无愁。
五者、无事。
是为五事,喜令人肥。
若欲不肥,减食粗燥,然后乃瘦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人当有念意,每食知自少,
从是痛用薄,节消而保寿。”
王闻此偈,欢喜无量,
即呼厨士,而告之曰: “受诵此偈!
若下食时,先为我说,然后下食。”
王辞还宫,厨士下食。辄便说偈。
王闻偈喜,日减一匙,食转减少;
遂以身轻,即瘦如前;自见如此,欢欣念佛;
即起步行,往到佛所,为佛作礼。
佛命令坐,
而问王曰: “车马人从,为所在也?
何缘步行?”
王喜,白佛: “前得佛教,奉行如法,今者身轻。
世尊之力,是以步来,知为何如。”
佛告大王: “世人如此,不知无常;长身情欲,不念为福;
人死神去,留身坟塳;智者养神,愚者养身;
若能解此,奉修圣教。”
于是,世尊重说偈言: “人之无闻,老如特牛,但长肌肥,无有智慧。
生死无聊,往来艰难,意倚贪身,更苦无端。
慧人见苦,是以弃身,灭意断欲,爱尽无生。”
王重闻偈,欣然意解,即发无上正真道意。
听者无数,皆得法眼。

地狱品 第三十
(故事五十六 与佛斗法,羞咎投河) 昔,舍卫国有婆罗门师,名:富兰迦叶。
与五百弟子相随,国王、人民先共奉事。
佛初得道,与诸弟子从‘罗阅祇’至舍卫国,
身相显赫,道教弘美,国王中宫、率土人民,莫不奉敬。
于是,富兰迦叶起嫉妒意,欲毁世尊,独望敬事;
即将弟子,见波斯匿王,
而自陈曰: “吾等长老,先学国之旧师;
沙门瞿昙,后出求道,实无神圣,自称为佛。
而王舍我,欲专奉之。
今欲与佛,捔试道德,知谁为胜?
胜者,王便终身奉之。”
王言: “大善!”
王即严驾,往到佛所,礼毕,
(王)白言: “富兰迦叶欲与世尊,捔尽道力,现神变化,
不审世尊,为可尔不?”
佛言: “大佳。”
结期七日,当捔变化。
王于城东,平广好地,立二高座,高四十丈,
七宝庄校,施设幢幡,整顿座席。
二座中间,相去二里;二部弟子,各坐其下;
国王、群臣、大众云集,欲观二人,捔其神化。
于时,迦叶与诸弟子,先到座所,登梯而上。
有鬼神王,名曰:般师。见迦叶等,虚妄嫉妒,
即起大风,吹其高座,坐具颠倒,
幢幡飞扬,雨沙砾石,眼不得视。
世尊高座,淡然不动。
佛与大众,庠序而来,方向高座,忽然已上。
众僧一切,寂然次坐。
王及群臣,加敬稽首。
(王)白佛言: “愿垂神化,厌伏邪见;
并令国人,明信正真。”
于是,世尊即于座上,㸌然不现;即升虚空,奋大光明;
东没西现,四方亦尔;身出水火,上下交易;
坐卧空中,十二变化;没身不现,还在座上。
天、龙、鬼、神,华香供养,赞善之声,震动天地。
富兰迦叶自知无道,低头惭愧,不敢举目。
于是,金刚力士举金刚杵,杵头火出,以拟迦叶。
(金刚力士言:) “何以不现‘卿变化’乎?”
迦叶惶怖,投座而走;五百弟子,奔波迸散。
世尊威颜,容无欣戚;还到祇树给孤独园。
国王、群臣,欢喜辞退。
于是,富兰迦叶与诸弟子,受辱而去,
去至道中,逢一老优婆夷,字:摩尼。
逆骂之曰: “卿等群愚!
不自忖度,而欲与佛比捔道德;
狂愚欺诳、不知羞耻!
亦可不须持此面目,行于世间也。”
富兰迦叶羞诸弟子,至江水边,
诳诸弟子: “我今投水,必生梵天。
若我不还,则知彼乐。”
诸弟子待之,不还。
自共议言: “师必上天,我何宜住?”
一一投水,冀当随师;不知罪牵,皆堕地狱。
后日,国王闻其如此,甚惊怪之,往到佛所。
(王)白佛言: “富兰迦叶,师徒迷愚。
何缘乃尔?”
佛告王曰: “富兰迦叶师徒,重罪有二:
一者、三毒炽盛,自称得道。
二者、谤毁如来,欲望敬事。
以此二罪,应堕地狱。
殃咎催逼,使其投河;身死神去,受苦无量。
是以,智者守摄其心,内不兴恶,外罪不至。
譬如:边城与寇连接,守备牢固,无所畏惧;
内人安隐,外寇不入。智者自护,亦复如是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妄证求赂,行已不正,怨谮良人,
以枉治世,罪牵斯人,自投于坑。
如备边城,中外牢固,自守其心,非法不生。
行缺致忧,令堕地狱。”
佛说偈已,重告王曰: “乃往昔时,有二猕猴王,各主五百猕猴。
一王起嫉妒,意欲杀一王,规图独治;
便往共斗,数数不如,羞惭退去,到大海边。
海曲之中,有水聚沫,风吹积聚,高数百丈;
猕猴王愚痴,谓是‘雪山’。
语群辈言: ‘久闻海中有雪山,其中快乐,甘果恣口,今日乃见。
吾当先往行视,若审乐者,不能复还;
若不乐者,当来语汝。’
于是上树,尽力跳腾,投聚沫中,溺没海底。
余者怪之不出,谓必大乐;一一投中,断群溺死。”
佛告王曰: “尔时嫉妒猕猴王者,今富兰迦叶是也:
群辈者,今富兰迦叶弟子五百人是也;
彼一猕猴王者,我身是也。
富兰迦叶,前世坐怀嫉妒,
为罪所牵,自投聚沫,绝群断种;
今复诽谤,尽投江河,罪对使然,累劫无限。”
王闻,信解;作礼而去。

(故事五十七 七人欲退,佛劝精进) 昔,有七比丘,入山学道,十二年中,不能得道。
自共议言: “学道甚难!
毁形执节、不避寒苦;终身乞食,受辱难堪;
道卒叵得,罪难可除;唐自劳勤,殒命山中;
不如归家,修立门户、娶妻养子、广为利业;
快心乐意,安知后事?”
于是,七人即起出山。
佛遥知之,应当得度;不忍小苦,终堕地狱,甚可怜伤。
佛即化作沙门,往到谷口,逢七比丘。
‘化人’问曰: “久承学道,
何以来出?”
七人答言: “学道勤苦,罪根难拔;分卫乞食,受辱难堪;
又此山中,无供养者;
璅璅积年,恒守俭约,唐自困苦,道不可得。
且欲还家,广求利业,大作资财,后老求道。”
‘化沙门’言: “且止!且止!
听我所言。
人命无常,旦不保夕。学道虽难,前苦后乐。
居家艰难,亿劫无息;
妻息会止,愿同安利、欲望永乐、不遭患难,
是犹‘治病服毒’,有增无损也。
三界有形,皆有忧恼;
唯有信戒,无放逸意,精进得道,众苦永毕。”
于是,‘化沙门’现佛身相,光像巍巍,
即说偈言: “学难舍罪难,居在家亦难;会止同利难,艰难无过有。
比丘乞求难,何可不自勉?精进得自然,终无欲于人。
有信则戒成,从戒多致宝;亦从得谐偶,在所见供养。
一坐一处卧,一行不放恣,守一以正心,心乐居树间。”
于是,七比丘见佛身相,又闻此偈,惭怖战栗;
五体投地,稽首佛足,摄心悔过,作礼而去;
还入山中,殒命精进,思惟偈义,
守一正心,闲居寂灭,得罗汉道。

象品 第三十一
(故事五十八 澡水无用,象鼻众护) 昔者,罗云未得道时,心性粗犷,言少诚信。
佛敕罗云: “汝到贤提精舍中住,
守口、摄意,
勤修经戒。”
罗云奉教,作礼而去;
住九十日,惭愧自悔,昼夜不息。
佛往见之,罗云欢喜,趣前礼佛;
安施绳床,摄受‘震越’。
佛踞绳床,告罗云曰: “澡盘取水,
为吾洗足。”
罗云受教,为佛洗足。
洗足已讫,佛语罗云: “汝见澡盘中洗足水不?”
罗云白佛: “唯然,见之。”
佛语罗云: “此水可用食饮、盥漱以不?”
罗云白言: “不可复用。
所以者何?
此水本实清净,
今以洗足,受于尘垢,
是以之故,不可复用。”
佛语罗云: “汝亦如是!
虽为吾子、国王之孙,舍世荣禄,得为沙门;
不念‘精进、摄身、守口’,三毒垢秽,充满胸怀;
亦如此水,不可复用。”
佛语罗云: “弃澡盘中水。”
罗云即弃。
佛语罗云: “澡盘虽空,
可用盛饮食不耶?”
(罗云)白佛言: “不可用。
所以然者,用有‘澡盘’之名;
曾受不净故。”
佛语罗云: “汝亦如是!
虽为沙门,口无诚信、心性刚强、不念精进;
曾受恶名,亦如澡盘,不中盛食。”
佛以足指,拨却澡盘;
澡盘应时轮转而走,自跳、自堕,数返乃止。
佛语罗云: “汝宁惜澡盘、恐破不?”
罗云白佛: “洗足之器,贱价之物;
意中虽惜,不大殷勤。”
佛语罗云: “汝亦如是!
虽为沙门,不摄身口、粗言恶说、多所中伤;
众所不爱、智者不惜;身死神去,轮转三涂;
自生、自死,苦恼无量。
诸佛、贤圣所不爱惜,亦如汝言‘不惜澡盘’。”
罗云闻之,惭愧怖悸。
佛告罗云: “听我说喻: 昔,有国王,有一大象,猛黠能战,计其力势,胜五百小象。
其王兴军,欲伐逆国,被象铁铠,象士御之,
以双矛戟,系象两牙;复以二剑,系着两耳;
以曲刃刀,系象四脚;复以铁挝,系着象尾;
被象九兵,皆使严利。
象虽藏鼻,护不用斗;象士欢喜,知象护身命。
所以者何?
象鼻软脆,中箭即死,是以不出鼻斗耳。
象斗殊久,出鼻求剑,象士不与;
念此猛象不惜身命,出鼻求剑,欲着鼻头;
王及群臣,惜此大象,不复使斗。”
佛告罗云: “人犯九恶,唯当护口。
如此大象,护鼻不斗;所以然者,畏中箭死。
人亦如是,所以护口;当畏三涂、地狱苦痛。
十恶尽犯、不护口者,
如此大象,分丧身命,不计中箭、出鼻斗耳。
人亦如是,十恶尽犯,不惟三涂、毒痛辛苦。
若行十善、摄口身意、众恶不犯,
便可得道,长离三涂,无生死患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我如象斗,不恐中箭,常以诚信,度无戒人。
譬象调伏,可中王乘,调为尊人,乃受诚信。”
罗云闻佛恳恻之诲,感激自励,克骨不忘;
精进和柔,怀忍如地,识想寂静,得罗汉道。

(故事五十九 调象三法,自调三事) 昔,佛在舍卫国、祇树精舍,
为四部弟子、天、龙、鬼、神、帝王、臣民,敷演大法。
时,有长者居士,名曰:呵提昙。
来诣佛所,为佛作礼,却坐一面,叉手长跪。
(呵提昙)白世尊曰: “久承洪化,钦仰奉颜;
逼私不获,愿垂慈恕。”
世尊令坐,即问: “所从来?
姓字为何?”
(呵提昙)长跪答曰: “本居士种,字:呵提昙。
乃先王时,为王调象。”
佛问居士: “调象之法,有几事乎?”
答曰: “常以三事,用调大象。
何谓为三?
一者、刚钩钩口,着其䩭靽。
二者、减食,常令饥瘦。
三者、捶杖,加其楚痛。
以此三事,乃得调良。”
(佛)又问: “施此三事,何所摄治也?”
(呵提昙)曰: “(一)铁钩钩口,以制强口;
(二)不与食饮,以制身犷;
(三)如捶杖者,以伏其心。
正尔便调。”
(佛问)曰: “作此伏者,为何所施用?”
答曰: “如是伏已,可中王乘,亦可令斗;
随意前却,无有挂碍。”
(佛)又问居士: “正有此法?
复有其异?”
答曰: “调象之法,正如此耳。”
佛告居士: “但能调象,复能自调。”
(呵提昙)即曰: “不审‘自调’,其义云何?
唯愿世尊!
彰演未闻。”
佛告居士: “吾亦有三事,用调一切人,
亦以自调,得至无为:
一者、至诚,制御口业。
二、以慈贞,伏身刚强。
三、以智慧,灭意痴盖。
持是三事,度脱一切,离三恶道,自致无为;
不遭生死、忧悲、苦恼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如象名护财,猛害难禁制;系靽不与食,而犹慕逸象。
本意为纯行,及常行所安,悉舍降结使,如钩制象调。
乐道不放逸,能常自护心,是为拔身苦,如象出于陷。
虽为常调,如彼新驰,亦最善象,不如自调。
彼不能适,人所不至,唯自调者,能到调方。”
居士闻偈,喜庆难量,内情解释,即得法眼。
听者无数,皆得道迹。

爱欲品 第三十二
(故事六十 退道返家,如猴趣树) 昔,佛在罗阅祇国、耆阇崛山精舍之中,
为天、人、龙、鬼,转大法轮。
时,有一人,舍家妻子,来至佛所,为佛作礼,求为沙门;
佛即受之,令作沙门,命令树下坐,思惟道德。
比丘受教,便入深山,去精舍百余里,独坐树间,思道三年;
心不坚固,意欲退还。
自念: “舍家求道勤苦;
不如早归,见我妻子。”
作此念已,便起出山。
佛以‘圣达’见此比丘,应当得道,愚故还归。
佛以神足,化作沙门,便往逆之,道路相见。
‘化人’即问: “所从来也?
此地平坦,可共坐语。”
于是,二人便坐息,语。
(比丘)即答化人: “吾舍家妻子,求作沙门;处此深山,不能得道。
与妻子别,不如本愿;唐丧我命,劳而无获。
今欲悔还,见我妻子;快相娱乐,后更作计。”
须臾之间,有老猕猴,久已远离树木之间,
在无树之处,于中生活。
‘化沙门’问此比丘: “是猕猴,何故独在平地?
无有树木,云何乐此?”
比丘答‘化人’言: “我久见此猕猴,以二事,故来住此耳。
何等为二?
一、以‘妻子、眷属’群多,
不得‘饮食、快乐、恣口’。
二、常昼夜上下树木,
脚底穿坏,不得宁息。
以此二事,故舍树木,来住是间。”
二人语顷,复见猕猴走还上树。
‘化沙门’语比丘言: “汝见猕猴,还趣树木不也?”
答曰: “见之。
此虫愚痴,得离‘树木、群从、愦闹’;
不厌劳烦,而还入中。”
‘化人’复言: “卿亦如是!与此猕猴,复何异矣?
卿本以二事,故来入此山中。
何等为二?
一、以‘妻妇、舍宅’为牢狱故。
二、以‘儿子、眷属’为桎梏故。
卿以是故,来索求道、断生死苦;
方欲归家,还着桎梏、入牢狱中;
恩爱恋慕、径趣地狱。”
‘化沙门’即现相好,丈六金色光明,普照感动一山,
飞鸟走兽,寻光而来,皆识宿命,心内悔过。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如树根深固,虽截犹复生;爱意不尽除,辄当还受苦。
猕猴如离树,得脱复趣树;众人亦如是,出狱复入狱。
贪意为常流,习与憍慢并,思想猗淫欲,自覆无所见。
一切意流衍,爱结如葛藤,唯慧分别见,能断意根源。
夫从爱润泽,思想为滋蔓,爱欲深无底,老死是用增。”
比丘见佛,光相炳着;又闻偈言,悚然战栗;
五体投地,忏悔谢过,内自改责,即便却息;
数随止观,在于佛前,逮得应真。
诸天来听,闻皆欢喜,散华供养,称‘善无量’。

(故事六十一 求雨自焚,不能度苦) 昔,罗阅祇南四千里,有国,奉事梵志数千人。
时,国大旱,三年不雨,祷祠诸神,无所不遍。
王问梵志,问其所由。
诸梵志言: “吾等当斋戒讫竟,
当遣人与梵天相闻,问其灾异。”
王言: “大善!
斋戒所乏,愿见告示。”
诸梵志言: “当得二十车薪、酥、蜜、
膏油、华香、幡盖、
金银祭器,尽用须之。”
王即办送,出至城外,去城七里,平广之地,积薪如山,
共相推奖: “其有不惜身者,终生梵天。”
选得七人,当就火烧,遣至梵天。
七人受祭、咒愿讫,踧使上薪,从下放火,当烧杀之。
烟焰烔然,热气直至,七人惶惧,左右求救,无有救者。
(七人)举声曰: “三界之中,宁有大慈?
愍念我厄者,愿受自归。”
佛遥知之,寻声往救,在虚空中,显现相好。
七人见佛,悲喜跳踊,
(七人举声曰:) “唯愿自归!
救我痛热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或多自归,山川树神,厝立图像,祷祠求福。
自归如是,非吉非上,彼不能来,度汝众苦。
如有自归,佛法僧众,道德四谛,必见正慧。
生死极苦,从谛得度,度世八难,斯除众苦。
自归三尊,最吉最上,唯独有是,度一切苦。”
佛说渴讫,火声寻灭,七人获安,心喜无量。
梵志国人,莫不惊悚,仰瞻世尊;
光相赫奕,分身散体,东没西现,
存亡自由,身出水火,五色晃昱。
众人见之,五体归命。
于是,七人从薪下出,悲喜交集,
而说偈言: “见圣人快,得依附快,得离愚人,为善独快。
守正见快,互说法快,与世无诤,戒具常快。
使贤居快,如亲亲会,近仁智者,多闻高远。”
于是,七人说此偈已,及诸梵志,愿为弟子。
佛即受之,皆为沙门,得罗汉道。
国王、臣民,咸各修道。
天寻大雨,国丰民宁,道化兴隆,莫不乐闻。

卷第四
喻爱欲品 第三十二之二
(故事六十二 不识宿命,杀父养怨) 昔,佛在舍卫国,为天、人说法。
时,城中有婆罗门长者,财富无数。
为人悭贪、不好布施;食常闭门、不喜人客;
若其食时,辄敕门士坚闭门户,勿令有人妄入门里;
乞丐求索、沙门、梵志,不能得与其相见。
尔时,长者欻思美食,便敕其妻,令作饭食,
教杀肥鸡,姜椒和调,炙之令熟,饮食饤饾。
即时已办,敕外闭门,夫妇二人坐,
一小儿着聚中央,便共饮食。
父母取鸡肉,着儿口中,如是数过,初不肯废。
佛知此长者,宿福应度;
化作沙门,伺其坐食,现出坐前,
咒愿,且言: “多少布施,可得大富。”
长者举头,见‘化沙门’,
即骂之曰: “汝为道士,而无羞耻,
室家坐食,何为搪揬?”
沙门答曰: “卿自愚痴,不知惭羞;
今我乞士,何为惭羞?”
长者问曰: “吾及室家,自相娱乐;
何故惭羞?”
沙门答曰: “卿杀父、妻母,
供养怨家,不知惭羞;
反谓‘乞士何不惭羞’?”
于是,沙门即说偈言: “所生枝不绝,但用食贪欲,养怨益丘冢,愚人常汲汲。
虽狱有钩鍱,慧人不谓牢;愚见妻子饰,染着爱甚牢。
慧说爱为狱,深固难得出;是故当断弃,不亲欲为安。”
长者闻偈,惊而问之: “道人何故,而说此语也?”
道人答曰: “案上鸡者,是卿先世时父,
以悭贪故,常生鸡中,为卿所食。
此小儿者,往昔作罗刹,
卿作贾客大人,乘船入海,
每辄流堕罗刹国中,为罗刹所食。
如是五百世,寿尽,来生为卿作子,
以卿余罪未毕,故来欲相害耳。
今是妻者,是卿先世时母,
以恩爱深固,故今还与卿作妇。
今卿愚痴,不识宿命,杀父养怨、以母为妻,
五道生死,轮转无际;周旋五道,谁能知者?
唯有道士,见此睹彼;愚者不知,岂不惭羞?”
于是,长者懎然毛竖,如畏怖状。
佛现威神,令识宿命;长者见佛,即识宿命;
寻则忏悔、谢佛,便受五戒。
佛为说法,即得须陀洹道。

(故事六十三 贪惑女人,自造牢狱) 昔,佛在舍卫国,祇洹说法。
时,有年少比丘,入城分卫,
见一年少女人,端正无比,心存色欲,迷结不解;
遂便成病,食饮不下,颜色憔悴,委卧不起。
同学道人,往问讯之: “何所患苦?”
年少比丘具说其意,欲坏道心;
从彼爱欲,愿不如意,愁结为病。
同学谏喻,不入其耳;
便强扶持,将至佛所;具以事状,启白世尊。
佛告年少比丘: “汝愿易得耳,不足愁结也。
吾当为汝,方便解之。
且起食饮。”
比丘闻之,坦然意喜,气结便通。
于是,世尊将此比丘、并与大众,入舍卫城,到好女舍。
好女已死,停尸三日,室家悲号,不忍埋藏,
身体臭胀,不净流出。
佛告比丘: “汝所贪惑、好女人者,今已如此。
万物无常,变在呼吸。
愚者观外,不见其恶;缠绵罪网,以为快乐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见色心迷惑,不惟观无常;愚以为美善,安知其非真。
以淫乐自裹,譬如蚕作茧;智者能断弃,不眄除众苦。
心念放逸者,见淫以为净;恩爱意盛增,从是造牢狱。
觉意灭淫者,常念欲不净;从是出邪狱,能断老死患。”
于是,年少比丘见此女人,
死已三日,面色膀烂,其臭难近;
又闻世尊清诲之偈,怅然意悟,自知迷谬;
为佛作礼,叩头悔过,佛授自归;
将还‘祇洹’,没命精进,得罗汉道。
所将大众、无央数人,见色欲之秽,
信无常之证,贪爱望止,亦得道迹。

(故事六十四 懒惰夫妇,愚痴自害) 昔,佛在舍卫(国)精舍,为天、人、龙、鬼说法。
时,世有大长者,财富无数,有一息男,年十二三。
父母命终,其儿年小,未知‘生活、理家’之事,
泮散财物,数年便尽,久后行乞,由不自供。
其父有亲友长者,大富无数,一日见之,问其委曲;
长者愍念,将归经纪,以女配之;
给与奴婢、车马、资财无数,更作屋宅,成立门户。
为人懒惰,无有计校,不能生活,坐散财尽,日更饥困。
长者以其女故,更与资财,故复如前,遂至贫乏。
长者数饷,用之无道,念叵成就;
欲夺其妇,更嫁与人,宗家共议。
女窃闻之,还语其夫: “我家群强,势能夺卿;
以卿不能生活故。
卿当云何?
欲作何计也?”
其夫闻妇言,惭愧自念: “是吾薄福,生失覆盖;
不习‘家计、生活’之法,今当失妇,乞丐如故。
恩爱已行,贪欲情着;今当生别,情岂可胜?”
思惟反覆,便兴恶念,将妇入房,
(其夫言:) “今欲与汝,共死一处!”
即便剌妇,还自刺害,夫妇俱死。
奴婢惊走,往告长者;长者大小,惊来看视;
见其已然,棺殓遣送,如国常法。
长者大小,忧愁念女不去,
须臾闻‘佛在世,教化说法,见者欢喜,妄忧除患’;
将家大小,往到佛所,为佛作礼,却坐一面。
佛问长者: “为所从来?
何以不乐,忧愁之色?”
长者白言: “居门不德,前嫁一女,
值遇愚夫,不能生活,欲夺其妇,
便杀妇及身,共死如此。
遣送适还,过觐世尊。”
佛告长者: “贪欲、瞋恚,世之常病;
愚痴、无智,患害之门。
三界、五道,由此堕渊,展转生死,无央数劫;
受苦万端,由尚不悔;岂况愚人,能得识此?
贪欲之毒,灭身、灭族;害及众生,何况夫妇?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愚以贪自缚,不求度彼岸;贪为财爱故,害人亦自害。
爱欲意为田,淫怒痴为种;故施度世者,得福无有量。
伴少而货多,商人怵惕惧;嗜欲贼害命,故慧不贪欲。”
尔时,长者闻佛说偈,欣然欢喜,忘忧除患。
即于座上一切大小、及诸听者,破二十亿恶,得须陀洹道。

(故事六十五 嗜欲女体,见污灭想) 昔,佛在舍卫(国)精舍中,
为天、龙、鬼、神、帝王、臣民说法。
时,有游荡子二人,共为亲友,常相追随,一体无异;
二人共议,欲作沙门;即便相将,来至佛所。
为佛作礼,长跪叉手,
(二人)白佛言: “愿欲作沙门,
唯见听许。”
佛便受之,即作沙门。佛令二人,共止一房。
二人共止,但念世间‘恩爱、荣乐’;
更共咨嗟‘情欲、形体’,说其‘姿媚、专著’;
不舍念、不止息;不计‘无常、污露、不净’;
以此郁怫,病生于内。
佛以慧眼,知其想乱,走意于欲,放心不住,以是不度。
佛令一人行,便自化作一人,入房,
问之言: “吾等所思,意志不离;
可共往观,视其形体,知为何如?
但空想念,疲劳无益。”
二人相随,至淫女村。
佛于村内,化作一淫女人,共入其舍,
而告之曰: “吾等道人,受佛禁戒,不犯身事;
意欲观女人形容,当顾直如法。”
于是‘化女’即解璎珞、香薰、衣裳,
裸形而立臭处,难近。
二人观之,具见污露。
‘化沙门’即谓一人言: “女人之好,但有脂粉、芬薰、众华,
沐浴、涂香,着众杂色衣裳,以覆污露,
强薰以香、欲以人观;
譬如:革囊盛屎,有何可贪?”
于是,‘化比丘’即说偈言: “欲我知汝本,意以思想生;我不思想汝,则汝而不有。
心可则为欲,何必独五欲?速可绝五欲,是乃为勇力。
无欲无所畏,恬惔无忧患;欲除使结解,是为长出渊。”
佛说偈已,现其光相。
比丘见之,惭愧悔过,五体投地,为佛作礼。
重为说法,欣然得解,便得罗汉。
一人行还,见伴颜姿,欣悦于常,
即问其伴: “独何如斯?”
即如事,说佛之大慈,愍度如此;
蒙世尊恩,得免众苦。
于是,比丘重为说偈言: “昼夜念嗜欲,意走不念休。
见女欲污露,想灭则无忧。”
其伴比丘,闻此偈已,
便自思惟,断欲灭想,即得法眼。

利养品 第三十三 (故事六十六 妖蛊女人,瓶中屎尿)
昔,佛将诸弟子,至俱昙弥国、美音精舍,为诸天、人、神、龙说法。
时,彼国王,名曰:优填。
有大夫人,执行仁爱,显誉清洁;王珍其操,每私恭敬。
闻佛来化,严驾共出,往至佛所,为佛作礼,却坐常位。
佛为国王、及夫人、婇女,说: 无常、苦、空;
人所由生,合会别离、怨憎会苦;
由福生天、由恶入渊。
国王、夫人,欢欣信解,各受五戒,为清信士女;礼佛辞退,还入宫中。
时,有婆罗门,名曰:吉星。
生一好女,世间少比,至年十六,无能诃者;
悬金千两,积九十日,募索智者,
(‘吉星’言:) “有能诃此女为‘不端正’者,
以金与之。”
无敢应者。
女以长大,应当嫁处。
(‘吉星’)念: “当与谁?
若有端正,如我女者,以女与之。
听闻‘沙门瞿昙,释迦之种,姿容金色,世所希有’,
当以此女,往配与之。”
即便将至佛所,为佛作礼,
(‘吉星’)白佛言: “我女好洁,世间无双,年大应嫁,世无匹偶;
瞿昙端正,可以为双,故远将来,以配世尊。”
佛告‘吉星’: “卿女端正,是卿家好。
如我之好,是诸佛好。我之所好,其道不同。
卿自誉女,端正姝好;譬如:画瓶中盛屎尿。
有何奇特?好为所在?
着眼、耳、鼻、口,身之大贼;
面首端正,身之大患;
破家、灭族、杀亲、害子,皆由女色。
吾为沙门,一身独立,由尚恐危;
况受祸灾、残贼之货也?
卿自将去,吾不受之。”
于是梵志瞋恚,便去。
到优填王所,赞女姿媚,
具白王言: “此女应相,当为王妃;
今以年大,故送与王。”
王见欢喜,即纳受之,拜为第二左夫人;
即以印绶、金银、珍宝,赐与‘吉星’,拜为辅臣。
此女得叙,每协嫉妒,妖蛊迷王,数谮大夫人,如是非一。
王返辱曰: “卿等妖媚,言返不逊!
彼人操行可贵,而返谮之。”
此女心忌,犹欲害之,数谮不已,王颇惑之。
前后‘心谋’伺其斋时,因劝白王: “今日之乐,宜请右夫人。”
王便普召,敕令皆会。
大夫人持斋,独不应命;反覆三呼,执斋不移。
王怒隆盛,遣人拽出,缚着殿前,欲射杀之。
夫人不怖,一心归佛。
王自射之箭,还向王后;射辄还,数箭亦尔。
时,王大怖,自解,
而问之曰: “汝有何术,乃致如此?”
夫人对曰: “唯事如来,归命三尊;朝奉佛斋,过中不餐;
加行八事,饰不近身;必是世尊,哀顾若兹。”
王曰: “善哉!
岂可言不?”
即出‘吉星’女,还其父母;以大夫人,正理宫内。
王与大夫人、后宫太子,严驾群臣,往到佛所,
作礼却坐,叉手听法。
王即白佛,具以如事,向佛陈之。
佛告大王: “妖蛊女人,有八十四态。
大态有八,慧人所恶。
何谓为八?
一者、嫉妒。
二者、妄瞋。
三者、骂詈。
四者、咒诅。
五者、镇厌。
六者、悭贪。
七者、好饰。
八者、含毒。
是为八大态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天雨七宝,欲犹无厌;乐少苦多,觉之为贤。
虽有天欲,慧舍不贪;乐离恩爱,为佛弟子。”
佛告大王: “人行罪福,各有本性;所受影报,万倍不同。
若行六德,持斋福多;诸佛所誉,终生梵天,福乐自然。”
佛说是时,王及夫人、婇女、大臣,
一切心解,皆得道迹。

沙门品 第三十四 (故事六十七 心迷歌女,险堕陷阱)
昔,佛在舍卫国、精舍之中,
为天、龙、鬼、神、国王、人民说法。
时,有一年少比丘,晨旦着衣服,柱杖持钵,至大村中分卫。
时,大道边有官菜园,外面种黍穄;其田外草中,施张发箭;
若有虫、兽、盗贼来者,触网箭发,中箭则死。
有一端正、年少女子,独守此园;
人欲往者,遥唤示道,乃得入园;不知道者,必为发箭所杀。
而此女子,独守悲歌,其声妖亮;
听者莫不顿车、止马,回旋蹀蹑,而欲趣之,盘桓不去,皆坐声响。
时,此比丘分卫行还,道闻歌声,
侧耳听音,五情逸豫,心迷意乱,贪着不舍;想‘是女人必大端正’。
思想欲见‘坐、起、言语’,便旋往趣;
未到中间,意志恍惚,手失锡杖,肩失衣钵,殊不自觉。
佛以‘三达’见此比丘,小复前行,为箭所杀;
福应得道,为愚所迷,欲盖所覆;怜愍其愚,欲度脱之;
自化作白衣,往到其边,
以偈呵之,曰: “沙门何行?如意不禁,步步着粘,但随思走?
袈裟被肩为恶不损,行恶行者,斯堕恶道。
截流自持,折心却欲;人不割欲,一意犹走。
为之为之,必强自制;舍家而懈,意犹复染。
行懈缓者,诱意不除,非净梵行,焉致大宝?
不调难诫,如风枯树;自作为身,曷不精进。”
说此偈已,即自复形,相好炳然,光照天地。
若有见者,迷解、乱止,各得其所。
比丘见佛,心意㸌开,如冥[门视](窥)明;
即五体投地,为佛作礼,叩头悔过,忏悔谢佛;
内解止观,即得罗汉,随佛还精舍。
听者无数,皆得法眼。

梵志品 第三十五 (故事六十八 自谓涅槃,非名梵志)
昔,私诃牒国中,有大山,名:私休遮他。
山中有梵志,五百余人,各达神通。
自相谓曰: “吾等所得,正是涅槃。”
佛始出世,初建法鼓,开甘露门。
此等梵志,闻而不就,宿福应度;
佛往就之,独行无侣;到其路口,坐一树下,
三昧定意,放身光明,照一山中,状如失火,山中尽燃。
梵志怖惧,咒水灭之,尽其神力,不能使灭;
怪而舍走,从路出山,遥见世尊,树下坐禅,
譬如日出金山之侧,相好炳然,如月星中。
怪是何神,就而观之。
佛命令坐,问: “所从来?”
梵志对曰: “止此山中,修道来久;
旦欻火起,烧山树木,怖而走出。”
佛告梵志: “此是福火,不伤损人;
欲灭卿等,痴结之垢。”
梵志师徒,顾相谓曰: “是何道士也?
九十六种,未曾有此。”
师曰: “曾闻白净王子,名曰:悉达。
不乐圣位,出家求佛。
将无是也?”
徒等启师: “可共问佛。
梵志所行事,为如法不也?”
师徒之等,共起白佛: “梵志经法,名:四无碍。
(一)天文;
(二)地理;
(三)王者治国、领民之法;
(四)并九十六种道术,所应行法。
此经为是‘涅槃法’不?
愿佛解说,开化未闻。”
佛告梵志: “善听!思之。
吾从宿命、无数劫来,常行此经,
亦得五通,移山、住流,
更历生死,不可计数,
既不得涅槃,亦复不闻有得道者。
如汝等行,非名梵志。”
于是,世尊以偈报曰: “截流如渡,无欲如梵,知行已尽,是谓梵志。
以无二法,清净渡渊,诸欲结解,是谓梵志。
非蔟结发,名为梵志;诚行法行,清白则贤。
饰发无慧,草衣何施?内不离着,外舍何益?
去淫怒痴、憍慢诸恶;如蛇脱皮,是谓梵志。
断绝世事,口无粗言,八道审谛,是谓梵志。
已断恩爱,离家无欲,爱着已尽,是谓梵志。
离人聚处,不堕天聚;诸聚不归,是为梵志。
自识宿命,本所更来,生死得尽,
睿通道玄,明如能嘿,是谓梵志。”
佛说偈已,告诸梵志: “汝等所修,自谓‘已达涅槃’,
如少水鱼,岂有长乐?
合本无者也。”
梵志闻经,五情内发喜悦,
长跪白佛: “愿为弟子。”
头发自堕,即作沙门;
本行清净,因而得道,为阿罗汉。
天、龙、鬼、神,皆得道迹。

泥洹品 第三十六 (故事六十九 发兵征战,七不可胜)
昔,佛在王舍城、灵鹫山中。
时,与诸比丘、千二百五十人俱。
时,摩竭国王,号名:阿阇世。
所领五百国,各有姓名;
近有一国,名曰:越祇。不顺王命。
欲往伐之,即召群臣,
讲宣议曰: “越祇国人,富乐炽盛,多出珍宝;
不首伏于我。
宁可起兵、往伐之不?”
国有贤公承相,名曰:雨舍。
对曰: “唯然。”
王告雨舍: “佛去是不远,圣哲三达,靡事不贯。
汝持吾声,往至佛所,如卿意智,委悉问之:
欲往伐彼,宁得胜不?”
承相受教,即严车马,往至精舍。
前到佛所,头面着地为,佛作礼。
佛命令坐,公即就坐。
佛问国承相: “从何所来?”
公言: “王使臣来稽首佛足,
问讯‘起居、餐食如常’?”
佛即问公: “王及国土、人民、臣下,
皆自平安不?”
公言: “国主及民,
皆蒙佛恩。”
公白佛言: “王与越祇国有嫌,欲往伐之。
于佛圣意,为可得胜不?”
佛告承相: “是越祇国,人民奉行七法,
不可胜之。
王可谛思,勿妄举动。”
公即问佛: “何等七法?”
佛言: “越祇国人,数相聚会,讲议正法,修福自守,以此为常,是谓为一。
越祇国人,君臣常和,所任忠良,教谏承用,不相违戾,是谓为二。
越祇国人,奉法相牵,无取无舍,不敢犯过,上下循常,是谓为三。
越祇国人,礼化谨敬,男女有别,长幼相承,不失仪法,是谓为四。
越祇国人,孝养父母,逊悌师长,受诫教诲,以为国则,是谓为五。
越祇国人,承天则地,敬畏社稷,奉顺四时,民农不废,是谓为六。
越祇国人,尊道敬德,国有沙门,得道应真,方远来者,供养衣被、床卧、医药,是谓为七。
夫为国主,行此七法,难可得危,极天下兵,共往攻之,不能得胜。”
佛告承相: “若使:越祇国人持一法者,尚不可攻,
何况:尽持如是七法?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利胜不足恃,虽胜犹复苦;
当自求胜法,已胜无所生。”
雨舍承相闻佛说偈,即得道迹。
时,会大小皆得须陀洹道。
公即从坐起,白佛言: “国事烦多,欲还请辞。”
佛言: “可,宜知是时。”
即从坐起,礼佛而去。
还至,具事白王。
即止不攻,持佛严教,以化国内。
越祇国人,即来顺命,上下相奉,国遂兴隆。

生死品 第三十七 (故事七十 嬉笑射鸟,丧子啼哭)
昔,佛在舍卫国、祇洹精舍,
为天、人、国王、大臣。广说妙法。
有一梵志长者,居在路侧,财富无数;
正有一子,其年二十,新为娶妇,未满七日。
夫妇相敬,言语相顺。
妇语其夫: “欲至后园中看戏,
为得尔不?”
上春三月,夫妇相将,至后园中。
有一㮈树,高大华好,妇欲得华,无人与取。
夫知妇意,欲得㮈华,即便上树,正取一华;
复欲得一,展转上树,乃至细枝,枝折堕地,伤中即死。
居家大小,奔波跳走,往趣儿所,呼天伤哭,断绝复苏;
中外宗族,来者无数,皆甚悲痛。
闻者莫不伤心,见者莫不痛哀。
父母、妻息,怨咎天地,谓为‘不护’。
棺殓衣被,如法遣送,还家啼泣,不能自止。
于是,世尊愍伤其愚,往问讯之;
长者室家,大小见佛,悲感作礼,具陈辛苦。
佛语长者: “止息,听法。
万物无常,不可久保;生则有死,罪福相追。
此儿三处,为其哭泣,懊恼断绝,亦复难胜。
竟为谁儿?何者为亲?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命如华果熟,常恐会零落;已生皆有苦,孰能致不死?
从初乐爱欲,可淫入胞影;受形命如电,昼夜流难止。
是身为死物,精神无形法;假令死复生,罪福不败亡。
终始非一世,从爱痴久长;自作受苦乐,身死神不丧。”
长者闻偈,意解忘忧,
长跪白佛: “此儿宿命,作何罪衅?
盛美之寿,而便中夭?
唯愿解说,本所行罪。”
佛告长者: “乃往昔时,有一小儿,持弓箭,入神树中戏;
边有三人,亦在中看。
树上有雀,小儿欲射。
三人劝言: ‘若能中雀者。
世称健儿。’
小儿意美,引弓射之,中雀,即死堕地。
三人共笑,助之欢喜,而各自去。
经历生死、无数劫中,所在相遭,共会受罪。
其三人者:
一人有福,今在天上。
一人生海中,为化生龙王。
一人今日,长者身是。
此小儿者,前生天上,为‘天’作子;
命终来下,为‘长者’作子;
堕树命绝,即生海中,为化生‘龙王’作子;
即以生日,化生金翅鸟王,取而食之。
今日三处,懊恼涕哭,宁可言也?
以其前世,助其喜故,此三人者,报以涕哭。”
于是,世尊即说偈言: “识神造三界,善不善五处,阴行而默至,所往如响应。
色欲不色有,一切因宿行,如种随本像,自然报如影。”
佛说偈已,欲使长者意解,即以道力,视其宿命;
皆见天上、龙中之事。
长者意解,欣然即起,长跪叉手。
(长者)白佛言: “愿及大小,为佛弟子;
奉受五戒,为优婆塞。”
佛即授戒,重为说法‘无常’之义。
大小欢欣,皆得须陀洹道。

道利品 第三十八
(故事七十一 五事为王,王行五事) 昔,有国王,治行正法,民慕其化;
无有太子,以为愁忧。
佛来入国,便出觐尊,听经欢欣,即受五戒;
一心奉敬,唯愿有子,昼夜精进,三时不懈。
有一给使,其年十一,常为王使,
忠信奉法,不失威仪,谦卑忍辱。
精进一心,学诵经偈,知时先起,已办香火;
数年之中,精进如是,不以为劳。
卒得重病,遂致无常;其神来还,为王作子;
乳餔长大,至年十五,立为太子。
父王命终,袭代为王,憍慢自恣,淫泆欲乐;
昼夜耽荒,不理国事,臣僚废朝,民被其患。
佛知其行,不会本识,将诸弟子,往到其国。
王闻佛来,如先王法,大众奉迎,
稽首于地,却坐王位。
佛告王曰: “国土、人民、群僚、百官,
悉自如常不?”
王曰: “为人年幼,未能绥化。
皆蒙圣恩,国土无他。”
佛告王曰: “王今,自知本所从来?
作何功德,得此王位?”
王曰: “不审。
顽愚不达,
不知先世,所从来也?”
佛告大王: “本以五事,得为国王。
何等为五?
一者、 布施,得为国王。
万民奉献,宫观、殿堂、资财无极。
二者、 兴立寺庙,供养三尊:床㯓、帏帐,以是为王。
在于正殿,御座理国。
三者、 亲身礼敬三尊、及诸长德,以是为王。
一切万民,莫不为之作礼。
四者、 忍辱‘身三、口四’及意无恶,以是为王。
一切见者,莫不欢欣。
五者、 学问常求智慧,以是为王。
决断国事,莫不奉用。
行此五事,世世为王。”
于是,世尊以偈颂曰: “人知奉其上,君父师道士,信戒施闻慧,终吉所生安。
宿命有福庆,生世为人尊,以道安天下,奉法莫不从。
王为臣民主,常以慈爱下,身率以法戒,示之以休咎。
处安不忘危,虑明福转厚,福德之反报,不问尊以卑。”
佛告王曰: “王前世时,为大王给使;
奉佛以信、奉法以净、奉僧以敬、
奉亲以孝、奉君以忠;
常行一心,精进布施,劳身苦体,初不懈惓。
是福追身,得为王子,补王之荣。
今者富贵,而反懈怠。
夫为国王,当行五事。
何谓为五事?
一者、领理万民,无有枉滥。
二者、养育将士,随时禀与。
三者、念修本业,福德无绝。
四者、当信忠臣,正直之谏;无受谗言,以伤正直。
五者、节欲贪乐,心不放逸。
行此五事,名闻四海,福禄自来。
舍此五事,众纲不举;
民困则思乱,士劳则势不举;
无福,鬼神不助;
自用,失大理,忠臣不敢谏;
心逸,国不理,臣[艹阝辛女]民则怨。
若如是者,身失令名,后则无福。”
于是,世尊重说偈言: “夫为世间将,修正不阿枉,调心胜诸恶,如是为法王。
见正能施惠,仁爱好利人,既利以平均,如是众附亲。”
佛说偈已,是时,王大欢喜,
起住佛前,五体投地,忏悔谢佛,
即受五戒,佛重说法,得须陀洹道。

(故事七十二 猎捕神象,招苦痛患) 昔,佛在舍卫国、祇树精舍,
为诸天、人、国王、大臣、四辈弟子,说无上大法。
时,舍卫国南,有深山,其中常出野象;
象有三色:白、青、黑者。
国王欲得‘好名斗大象’,辄遣人往,捕取将来,
付调象师,三年之中,便可乘骑,亦可令斗。
时,有一神象,龙之所生,
身白如雪,尾赤如丹,两牙如金色,
猎师见此非常好象,还白国王: “有此大象,其形如是;
宜大王乘。”
王即募捕象师,三十余人,遣令捕此象。
人众往到象所,张罥欲捕象;
而此神象,知诸人意,即便来前,而堕罥中;
众人皆来,而欲捕之,象便瞋恚,逆蹸跳之;
近者即死,远者得走,象逐不置。
时,山胁有诸年少道人,
多力勇健,山中学道,大久,未得定意。
遥见此象,追逐杀人,
道人怜愍人故,自恃勇健,欲往救之。
佛已遥见,恐此比丘为神象所杀,
佛即到边,放大光明;
象见佛光,怒止恚解,不复追逐杀人。
比丘见佛,迎为作礼。
佛为比丘,即说偈言: “勿妄娆神象,以招苦痛患;
恶意为自杀,终不至善方。”
比丘闻偈,即便稽首,忏悔谢过,
内自笃责,深惟为非,即于佛前,逮得应真。
时,捕象人即皆还,稣走者寻还,皆得道迹。

(故事七十三 国王被杀,罗刹食人) 昔,佛在罗阅祇耆阇崛山中。
时,国王‘瓶沙’有一大臣,犯事免退,徙着南山中。
去国千里外,由来无人,不熟五谷;
大臣到中,泉水流溢,五谷大熟。
四方诸国,有饥寒者,皆来至此山中;
数年之中,便有三四千家;
来者给与田地,令得生活。
其中三老,诸长宿年,共议: “国之无君,
其中三老诸长宿年共议:犹身之无首。”
相将至大臣所,举大臣为国王。
大臣答长老曰: “若以我为王者,
当如诸国王之法:
左右大臣、文武将士;
上下朝直、发女阗宫;
租税谷帛、当如民法。”
诸国老曰: “唯然!奉命。
一随王法。”
即立为王,处置群臣,文武上下;
发调人民,筑城作舍,宫殿楼观;
民被苦毒,不复堪谐,皆发想念,欲谋图王。
诸奸臣辈,将王出猎;
去城三四十里,于旷野泽中,牵王欲杀。
王问左右: “何缘杀我?”
答曰: “民慕丰乐,奉王以礼;
民困思乱,破家图国。”
王告之言: “卿等自为,非我本造;
枉杀我者,神祇知之。
听我发一愿,死不有恨。”
(王)即愿曰: “我本开荒,出谷养民;来者皆活,富乐无极;
自共举我,立为国王;依案诸国,自共作此。
今反杀我。我实无恶,于此人民。
若我死者,愿作罗刹,还入故身中,当报此怨。”
于是绞杀,弃尸而去。
三日之后,王神即作罗刹,
还入故身中,自名:阿罗婆。
即起,入宫,绞杀新王;
并及后宫婇女、左右奸臣,即皆杀之。
罗刹瞋恚,出宫,尽欲杀人。
国中三老,草索自缚,来向罗刹自首。
(三老言:) “此是奸臣所为,非是细民所可能知。
乞丐原恕,愿还治国。”
(罗刹)曰: “我是罗刹,何与人等,共从事也?
食饮当得人肉。
罗刹急性,忿不思难。”
三老曰: “国是王许,故当如前;
食饮所须,当相差次。”
国老共出,宣令人民,皆共探筹;
以此为次,家出一小儿,生用作‘食’食罗刹王。
三四千家,正有一户,为佛弟子,
居门精进,五戒不犯,随民探筹,得第一筹。
有一小儿,当先食鬼王。
贤者大小,懊恼啼哭;
遥向崛山,为佛作礼,悔过自责。
佛以道眼,见其辛苦,
便自说言: “因是小儿,
当度无数人。”
便独飞,往至罗刹门,现变光相,照其宫内。
罗刹见光,疑是异人,即出见佛;
便起毒心,欲前噏佛。
光刺其目,担山吐火,皆化为尘;
至久疲顿,然后降化,请佛入坐,头面作礼。
佛为说经,一心听法,即受五戒,为优婆塞。
里吏催食,夺儿将来;室家嗥哭,随道而来;
观者无数,为之悲哀。
吏抱儿,擏食着罗刹前;
罗刹即持此小儿,擎食至佛前,
长跪白佛言: “国人相差次,以小儿为食。
我今受佛五戒,不复得食此小儿,
请以小儿布施佛,为佛作给使。”
佛为受之,即说咒愿。
罗刹欢喜,得须陀洹道。
佛以小儿着钵中,擏出宫门,还其父母。
而告之曰: “快养小儿,勿复愁忧。”
众人见佛,莫不惊愕,
怪(自念言:) “是何神?
此儿何福,而独救之?
罗刹所食,夺还父母?”
于是,世尊在于大众中央,
而说偈言: “戒德可恃怙,福报常随己;
见法为人长,终远三恶道。
戒慎除苦畏,福德三界尊;
鬼龙邪毒害,不犯有戒人。”
佛说偈已,无央数人见佛光像,
乃知至尊三界无比,
便皆归化,为佛弟子,
闻偈欢欣,皆得道迹。

(故事七十四 国王太子,三事之道) 昔,佛在波罗奈国、鹿野场上,
为天、人、龙、鬼、国王、臣民、不可计众,而为说法。
时,大国王太子,将从小国王世子,五百余人,
往到佛所,为佛作礼,却坐一面,而听法。
诸太子等,即白佛言: “佛道清妙,玄远难及。
自古以来,颇有国王、太子、大臣、长者之子,
舍‘国、吏民、恩爱、荣乐’,行作沙门者不?”
佛告诸太子: “世间国土、荣乐、恩爱,
如幻、如化、如梦、如响,
卒来、卒去、不可常保。
又,国王、太子,以三事故,不能得道。
何谓三事? 一者、憍恣。不念‘学问、佛经妙义’以济神本。
二者、贪取。不念‘布施下贫、困厄、群臣、将士所有财宝’,不‘与民共’以修财本。
三者、不能远离‘色欲、爱乐’之事、舍弃‘牢狱、忧烦’之恼、行作沙门、灭众苦难,以修身本。
是以,菩萨所生为王,除此三事,自致得佛。
又有三事。
何谓为三? 一者、少壮学问,领理国土,率化民庶,使行十善。
二者、中以财施贫穷、孤寡、群臣、将士,与民同欢。
三者、每计无常、命不久留,宜当出家、行作沙门,断苦因缘,勿更生死。
三事不施独无所得。”
于是,世尊而自陈曰: “昔,我前世,作转轮圣王,名曰:南王皇帝。
七宝导从,宫观浴池,行宫戏园;
及群臣、太子、夫人、婇女、象、马、厨宰,各八万四千;
有子千人,勇猛精锐,一人当千。
飞行虚空,周游四方,自在所为,无当前者;
其寿八万四千岁,以法治政,不枉人民。
尔时,圣王欻自念言: ‘人命短促,无常难保;但当作福,以求道真。
念常布施世间人民,
所有财物与民共之;
已种福德,唯当出家,行作沙门,
断绝贪欲,乃得灭苦。’
王即敕梳头人: ‘若见头发白,便当启我。’
至久数万岁,梳头人启言: ‘白发已生。’
敕令拔之,举着案上。
王见白发,涕泣,
命曰: ‘第一使者,忽然复至!
今头已白,宜当出家,行作沙门,求自然道。’
擎发掌中,自说偈言: ‘今我上体首,白生为被盗;
已有天使召,时正宜出家。’
即召群臣,立太子为王;行作沙门,入山修道。
毕人之寿,即生第二天上,为天帝释太子。
于后领理天下,亦如大王。
复敕梳头人: ‘若见白发,便当启我。’
至久复启: ‘白发已生。’
敕令拔之,擎着掌中。
而说偈言: ‘今我上体首,白生为被盗;
已有天使召,时正宜出家。’
复召群臣,立太子为王;即行作沙门,入山修道。
毕人之寿,复生天上,为天帝释。
前天帝释,毕天之寿,下生世间,为圣王作太子。
此三圣主,更为父子。
上为天帝,下为圣主,中为太子,
各各三十六反,数千万岁,终而复始,
行此三事,自致得佛。
尔时父者,今我身是也;
太子者,舍利弗是也;
王孙者,阿难是也。
更相从生,展转为王,以化天下;
是以特尊,三界无比。”
佛说是时,国王、太子、并诸太子,
皆大欢喜,受佛五戒,为优婆塞,得须陀洹道。

吉祥品 第三十九 (故事七十五 修行正道,为最吉祥)
昔,佛在罗阅祇耆阇崛山中,
为天、人、龙、鬼,转三乘法轮。
时,山南恒水岸边,有尼揵梵志,
先出耆旧,博达多知,德向五通,明识古今;
所养门徒,有五百人,教化指授,
皆悉通达天文、地理;
星宿人情,无不瞻察;
观略内外,吉凶祸福、丰俭出没,皆包知之。
梵志弟子,先佛所行,应当得道;
欻自相将,至水岸边,屏坐论语。
自共相问: “世间诸国,人民所行,
以何等事,为世吉祥?”
徒等不了,往到师所,为师作礼,
叉手白言: “弟子等,学久,所学已达;
不闻诸国,以何为吉祥?”
尼揵告曰: “善哉问也!
阎浮利地有十六大国,八万四千小国,
诸国各有吉祥,或金或银,水精琉璃、明月神珠、
象马车舆、玉女珊瑚、珂贝妓乐、凤凰孔雀;
或以日月星辰、宝瓶四华、梵志道士;
此是诸国之所好喜、吉祥瑞应。
若当见是,称‘善无量!此是瑞应,国之吉祥。’”
诸弟子曰: “宁可更有殊特吉祥,
于身有益、终生天上?”
尼揵答曰: “先师以来,未有过此;
书籍不载。”
诸弟子曰: “近闻释种,出家为道,
端坐六年,降魔得佛,三达无碍。
试共往问,所知博采。
何如大师?”
师徒弟子,五百余人,经涉山路,往到佛所,
为佛作礼,坐梵志位,叉手长跪,
白佛世尊曰: “诸国吉祥,所好如此;
不审更有‘胜是者’不?”
佛告梵志: “如卿所论,世间之事,
顺则吉祥,反则凶祸,
不能令人,济神度苦。
如我所闻,吉祥之法:
行者得福,永离三界,自致泥洹。”
于是,世尊而作颂曰: “佛尊过诸天,如来常现义,有梵志道士,来问何吉祥?
于是佛愍伤,为说真有要,已信乐正法,是为最吉祥。
亦不从天人,希望求侥幸,亦不祷神祠,是为最吉祥。
友贤择善居,常先为福德,敕身承贞正,是为最吉祥。
去恶从就善,避酒知自节,不淫于女色,是为最吉祥。
多闻如戒行,法律精进学,修己无所争,是为最吉祥。
居孝事父母,治家养妻子,不为空乏行,是为最吉祥。
不慢不自大,知足念反覆,以时诵习经,是为最吉祥。
所闻常欲忍,乐欲见沙门,每讲辄听受,是为最吉祥。
持斋修梵行,常欲见贤明,依附明智者,是为最吉祥。
已信有道德,正意向无疑,欲脱三恶道,是为最吉祥。
等心行布施,奉诸得道者,亦敬诸天人,是为最吉祥。
常欲离贪淫,遇痴瞋恚意,能习成道见,是为最吉祥。
若以弃非务,能勤修道用,常事于可事,是为最吉祥。
一切为天下,建立大慈意,修人安众生,是为最吉祥。
智者居世间,常习吉祥行,自致成慧见,是为最吉祥。”
梵志师徒,闻佛说偈,欣然意解,甚大欢喜,
前白佛言: “甚妙!世尊!
世所希有,由来迷惑、未及[门视](窥)明。
唯愿世尊!
矜愍济度,愿身自归佛法三尊,
得作沙门,冀在下行。”
佛言: “大善!
善来!比丘!”
即成沙门,内思安般,逮得应真。
听者无数,皆得法眼。

法句譬喻经(终)